“冒昧打扰一下。容我插嘴一句,两位的交谈,或许有些过于惊悚了……”一道气弱的声音传来。
  十星慕转头,见到一位戴褐色帽子的绅士,他手里捧着一卷影印胶带,正在摆弄。脚边堆积着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背包,露出金属仪器的一角,几个反射湖光的玻璃镜片散落在草坪上,看上去稍有破损。
  “你好?”十星慕打招呼。
  “午好,两位,我名泽维尔。”泽维尔同样礼节性地向他们打过招呼,冷静地说,“虽然如果是平日里的我在听见你们的交谈后便会恐慌地跑开,但此刻我有一个不得不开口的请求。”
  “什么?”
  “我正在拍摄一些足够吸引人的有趣影像。”
  泽维尔指向远处。
  这处茂密幽深的丛林之间,仔细去看,各处布置了镜头。用编织的藤蔓与树叶伪装,有的盘踞在湖畔的石头上,有的伪装成圣骸兽的幼崽,大摇大摆地乱晃,有的则布置成鸟窝的形状,某只粗心的鸟妈妈今早将蛋下在那里。
  “于是变成了我的午饭。”泽维尔稍显骄傲地说。
  十星慕:“很新鲜呢,听起来就很美味吧?”
  泽维尔:“呃,当然重点不是那个。”
  他清清嗓子,继续说明来意:“我综合调查许久,整理出一份报告,在统计植被覆盖率和种类数后,总算发现了这一处松林,最适合隐藏我的镜头,拍摄一些少有人知的生物镜头。”
  十星慕讶然地扯了扯艾尔海森,稀奇地说:“所以这地方真的比别的地方植被更茂盛诶。”
  泽维尔:“这位小姐,我想我的重点也并不是这个。”
  艾尔海森终于开口:“那请你尽快说重点。”
  尽管他手里握着一束七色光辉的柔软花卉,但这人冷然的气质宛如出鞘的利刃,依旧不容忽视。
  泽维尔一凛,以他多年拍摄戏剧的刁钻目光看,他的形象很符合古代某种守望山涧的纯水骑士。
  那位先生的语气如同把一把刀架到他的脖子上,感觉如果三分钟说不完就会被斩断脖子。
  于是泽维尔快速道:“意思就是我正在拍摄神奇动物能否请你们稍微绕一点远路往别处走呢?”
  “可以啊。”十星慕点点头,她觉得这位泽维尔先生说话还怪有意思的,“往哪边绕呢?”
  泽维尔指了个方向:“经过那片湖就好。湖边风大,请注意安全。”
  十星慕眼尖地看到他手里的胶卷和一个坏掉的相机:“先生,你是不是需要更换一个相机了?如果走不开的话,我可以代劳。”
  “赞美你的美德,女士。”泽维尔感激地点头,“我现在确实分身乏术,正在努力筹备着工作。过几日我将在佩特莉可镇的空想俱乐部的聚会上分享这些胶卷,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请你拨冗前往吗?”
  他递给十星慕一个名片,精细的卡片上刻着详细的几行字。
  艾尔海森看了泽维尔一眼。
  泽维尔:“哦。是请你们。”
  十星慕点点头:“好呀。”
  她准备便将泽维尔放在地上的背包拎起来。
  这时泽维尔不赞同地看向艾尔海森:“怎么能让这位可爱的小姐拎相机呢?”
  “我很文弱。”艾尔海森说。
  他缺乏感情地说完这句话,手里还捧着一束美丽纤细的花束,仿佛当真是什么要去葬花的病弱人士。
  泽维尔:“……?”
  请低头,使用您的眼睛看看您那壮硕的腱子肉再说这话。他确信这人的眼睛没有任何问题,也并没有使用任何需要辅助视力的眼镜。
  扪心自问,良心没有一丁点痛的吗?
  泽维尔试图阻拦:“很重的,小姐,你看我都是把它放在地上,要知道将它们运输过来已经耗费了我不少的摩拉……”
  十星慕拎起背包,就像采了一朵甜甜花,她没太听清泽维尔在说什么,茫然抬头:“什么?”
  泽维尔:“……”
  泽维尔:“好的,没事了。感谢你的热心肠。”
  顿了顿,他又问:“有兴趣接一份委托吗?”
  艾尔海森淡淡道:“她没时间。”
  泽维尔“啧”了一声。
  泽维尔说明的摆放相机的位置在一处水泽旁。湖边风嗖嗖地刮着,长发凌乱地拍打侧脸,十星慕一手拎着相机,一手抓着艾尔海森的披风。反而是艾尔海森走得很稳当。
  十星慕按照指示摆好相机,绕路继续前行。
  风沙有些迷眼,偏偏这段路并不好走,地面湿滑,她再度被石子绊了一下,惊慌中甚至扯掉了一根无辜的柳枝。
  今天是命犯石头吗。十星慕无奈地想。
  幸好,艾尔海森稳稳抓住她的胳膊,扳直,扶正。
  仿佛是在纠正一个手脚不灵便的患者。
  十星慕稍微有点不自在,还好这里没有什么人经过,问题不大——
  “咔嚓”一声,是快门自动按下的声音。
  这个角度正好能完整地拍下她的窘迫。
  十星慕:“。”
  她抬眸,望向不远处的泽维尔。
  “您猜我为什么会想在那儿放一个留影机?”
  泽维尔露出一个深感抱歉,很有礼貌的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海森葬花,十星慕倒拔垂杨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