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是一名很慈爱细腻的神明呢。”派蒙说,“那你要找的杯子是不是跟这个有关啊?”
  “不知道。”十星慕晃晃头,感觉自己脑袋空空,“但模模糊糊有种预感,如果找不到的话,会有非常不妙的事情发生。”
  “到时候需要把你藏进帽子里躲起来吗?”琳妮特问。
  “这就不必啦!”
  *
  天际拢聚着粉紫色的霞光,几只羽毛蓬松的鸽子飞过极快的影子。
  欧庇克莱歌剧院高处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牢笼,由几根看上去易断的铁链捆绑,令人忍不住担心下一秒它就将砸下来。
  红帽子的魔术师在万众瞩目下进入囚笼。
  喧闹的惊呼声中,那脆弱的铁链倏然断开!
  金属与空气摩擦出呼呼风声,派蒙焦急地探出了身子。
  “林尼!”
  大地上的人们叫喊着坠落者的名字。
  十星慕同样仰头看去,原来从低处看高处的人怎样掉下是这样一种感觉。
  潜意识里,她也像这样掉过很多次。
  “这样高的距离——要是真摔下来,肯定会很危险!”
  “就算是一滴水也会溅开破碎吧!”
  荧扭过头:“小星慕,你……一直是这样掉进深渊裂缝的吗?”
  “是吧。”
  十星慕茫然地想,但是她似乎一次也没受过摔伤。
  是属于精灵的力量吗?还是过往的每一次都有人托举起了她?
  “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旅行者天生就有一种令人想要亲近的气质。
  于是十星慕叙述道:“印象深刻的也就三次。一次是沙漠里的沉船,一次是奔涌不止的洋流,最早的……好像是在一个有悠扬歌声的温暖山野。有些记不清了。”
  荧若有所思,记下了。
  这时,一朵浅蓝的花瓣悠然飘转,停留在十星慕的鼻尖。
  “柔灯铃的花语是离别呢。”旅行者同样接住一朵,“大概是在对什么人告别吧。”
  “虹彩蔷薇其实应该是七色光焰的花瓣。”十星慕有些遗憾地说,“现在的这个种类似乎是与它共生的花卉,原本的好像已经绝迹了。”
  她出神地望着粉紫色泽的天幕,那颜色很像虹彩蔷薇。
  流风吹拂,她想起今早收到的那束花。
  虹彩蔷薇……或许是刚刚提过沙漠沉船,十星慕总觉得那时身边应当还有一个人。
  她忽然很想见见艾尔海森。
  “我先走啦。”
  旅行者听到很轻的一句话,她转过头,那个水蓝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荧无奈地笑笑。
  *
  枫丹人喜好咖啡和茶而非酒。他们的精神状态大概也不需要酒精的催化便足够发人深省。
  而融入本地的习俗想来也并不需要模仿他们的行事风格。
  ——卡维牵着一根红绳,像牵着一个气球。红绳的另一端捆绑着的是他的手提箱[梅赫拉克]。
  “旅行者说这样就能免于入狱。”卡维后怕地说,“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就是正义的国度吗。小梅居然也在飞行物的范畴。”
  他填了一大堆的申请表格,奔波劳碌了好几天,总算拥有自由行走的权力。
  艾尔海森没有评价他这个新奇的造型。
  “十星慕呢?”卡维向四处张望,“我没在甜点店看到她。”
  艾尔海森倒是见过十星慕。
  在地下拍卖场,在赌桌旁,总之都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他懒得回答这个问题,站起来打算回到住处的房间。
  那束虹彩蔷薇因为主人愉悦地去观赏魔术表演而被理所当然地遗忘,艾尔海森把它插在床头的陶瓷瓶里,离开土壤的花朵又不知能存活多久。
  这时几人匆忙跑到这家咖啡厅,语气激昂:“我确信,刚刚看到了传说中月色下的海妖!她正和坐骑一起奔走!”
  “明明是被魔物威胁的无辜市民!”
  一边休息的警备队员抬起头:“请不要激动,详细描述一下你的经过。”
  艾尔海森将喧闹的嘈杂抛到身后,走到房门前,在握住门把手时,有一种隐约的预感。
  他拧开。
  玻璃窗敞开,风拨动着流淌的窗帘,初升的月色如碎玉。听到门口的动静,白裙的少女猛地回头,双手撑着窗棂。
  她迅疾反身一踢,以一个极其娴熟的姿势将窗外的猎物锁喉。
  ——一只近乎一人高的兽境猎犬。
  它锋利的爪子看上去能一把拧下十星慕的脖子。
  然而那双纤细的胳膊死死锁住猎犬,呈现一种诡异的反差。
  十星慕:“抱歉,打扰了。”
  然后她干脆利落地将它甩到客厅的地毯上,沉重的一声闷响,其间似乎夹杂了头骨几处断裂的动静。
  庞大的猎犬被那样一摔,已经生死不明。
  幽邃的深渊气息黑雾一样弥漫开,十星慕抬手,淡金色的光芒笼罩住猎犬。光芒很快消失不见,连带着包裹住的魔物一起。
  艾尔海森冷静地审视面前这一幕。
  他自诩对十星慕的武力有所估量,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种体验:“发生什么事了?”
  “我察觉到它潜伏进了这儿,然后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赶紧解决……”十星慕小声开口,“刚好想来找你,就顺便拖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