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星慕露出过于明显的惊喜笑容,感激地鞠躬:“谢谢!”
  淋雨女士从甲板的木箱跳下。
  她的衣领和裤脚被淋得湿透了,但完全不在乎的模样,领着十星慕往一处避雨的暗道走去。
  “你之前问路要去的,是[锯腿先生]的召募聚会吧?我听说他在挑选合适的人,继承他的行为艺术。”淋雨女士说,“不知道那玩意儿有什么吸引人的,无非是一帮神棍乱跳舞发疯。”
  十星慕说:“我想找一个特殊的杯子。锯腿先生贴出的告示上讲,他的珍藏里有一个风神品尝过的琉璃高脚杯。”
  “多半是骗人的——”淋雨女士偏头,望见十星慕认真的侧脸,抓了一把头发,转了话头,“算了,就陪你去看看吧。反正我只是想随便找个由头进去。”
  进去?
  进去哪?
  十星慕看了看她,不过淋雨女士没有继续解释,她便识趣地没有追问下去。
  湿冷的地穴,明灭的火星群魔乱舞一样跳动。人群嘈杂,呼出的热气扑鼻,暗潮汹涌地流淌。
  虽然是地下,但是并不冷清,许多人拥簇在这里,有的在小声交谈,还有的在争锋相对地谩骂。
  “三万摩拉,不能再多了。”
  “哈?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老子要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当气球捏爆!”
  “有种你来啊?怂货,狗都不稀罕对你叫!”
  是没听过的词汇。
  十星慕认真记下它们的发音,打算过会研学一下。
  淋雨女士娴熟地走进混乱的人群,她望向十星慕一脸虚心学习地盯着两个争执的坏小伙。
  突然有种带歪孩子的错觉。
  她拉了十星慕一把,领着她快速穿过通道。
  通道尽头有扇门,看守的是一位额角带着狰狞疤痕的大汉。他上下仔细打量着两人,目光最后锁定在十星慕天真无邪的面容上。他踢了下木凳,轻佻地笑说:“哟,纯白,你这是带了件好货?”
  淋雨女士跟他似乎是老相识。她随意摆了摆手:“捡到的一个小跟班。”
  她略带警告地盯了大汉一眼:“我的人。别打她主意啊。”
  “嚯。你的人。”大汉被淋雨女士冷冷一瞥,端正了一下坐姿,无奈道,“好好好。你的人。”
  他稍微有些讨好地说:“是去[锯腿先生]的招募聚会吧。就在里面,请。”
  大汉从腰带上取下一串钥匙,打开门,作出邀请的姿势。
  淋雨女士这才带着十星慕,脚步生风地进入吵闹喧哗的招募聚会。
  已经有不小的争执和喧哗声传出来。
  “没想到还挺热闹。”淋雨女士好整以暇地观察着屋内的状况。
  这个房间人很多,但大多并没有做出预想中等待的姿势。
  中央升起两张赌桌,一群人掏出摩拉和财宝押注。
  喧闹声正是从这帮赌徒中传出来的。
  淋雨女士随便扯了个眼角发红已然赌上头的青年出来问:“锯腿先生呢?”
  “没看到老子正准备扔骰子吗?”赌徒青年一脸凶狠,不耐烦道,“快滚快滚。”
  淋雨女士好脾气地笑笑:“我们刚来,想打听一下。”
  她掏出一袋摩拉。
  赌徒青年的眼神瞬间变了。
  他不客气地收下,然后说:“那个神经病贴了一个悬赏令。要人去打捞深水里他丢的货,才能跟他见面。这几天雨这么大,以为我们是什么笨蛋廉价劳动力吗?给他白打工?”
  “本来就冲着他口中的珍惜展品来的,结果白跑一趟。诺,只有几个真信的傻子已经出门去找潜水员了。”
  十星慕低头绕着一缕蜷曲的发梢,隐隐约约感觉自己被内涵了。
  “多谢。”
  淋雨女士礼貌低头,拽着十星慕打算离去。
  赌徒青年掂了掂这袋摩拉的分量,嘴里嘟囔着:“还挺大方。”
  “不过嘛,希望今天能赚回本。我可不想被带走又去面对那维莱特那张白脸。”
  刹那间一个高跟鞋高速旋转,轰然砸到他的脸上,直接留下清晰一道红色的鞋跟印。
  他整个人被这股颇具冲击性的力道拍倒在赌桌上,几个骰子骨碌碌地滚下桌,到十星慕的脚边。
  一下又一下的脚步声响起,淋雨女士优雅地用脚尖勾起散落到地上的细跟高跟鞋,不紧不慢地离开了房间。
  周围人大气都不敢出。
  空气静止了一瞬,才复又开始流动。
  十星慕捡起滚落一地的骰子,把它们重新放上桌。向众人微微欠身,才跟上淋雨女士离开了。
  “那是……纯白铃兰吧?”
  “不会错。绝对是她。”
  “跟在她后面的那个是谁?她新收的小弟?”
  在她们离去后,响起小声的窃窃私语。
  “告诉你一条这里的生存规则。”赌徒青年的同伴把他扶起,沉痛地拍了拍赌徒青年的肩膀,“不要在纯白铃兰女士面前说最高审判官的坏话。”
  “不然,下场会很惨。”
  他心有余悸地劝告。
  *
  “他们在玩什么游戏呀?”十星慕问,“大家都很激动的样子。”
  她从未感受过这种亢奋的感觉。想找机会也体验一下。
  模糊的记忆里,全都是一片宁静冰冷的湖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