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里传来忙音,一直以来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死了干净,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倒也算给了归终一个痛快。
  归终重重叹了一口气,定了定神,给达达利亚打了个电话:“……嗯,没错,我想把整个‘归尘’卖给‘至冬’。”
  时间倏忽而过,眼看着手中的产业逐渐甩了个干净,自己三年来辛辛苦苦经营的一切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就折算成钱,消失在尘埃之中,归终或多或少有些心酸,但却只能安慰自己,不管怎么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自己努力过也奋斗过,走到这地步也是自己咎由自取……
  不对,什么咎由自取!
  无论如何,一条小生命呢。
  归终这样认真地想着。
  一直到准备出国的那天,归终坐在机场的角落,想了想,还是给钟离打了个电话。
  原本归终还担心钟离会生气不接电话什么,但转念一想,以钟离冷静理性的性子,大概率不会做出这么意气用事的事。
  果然,电话没响两声,钟离就接了起来。
  “嗯……钟离?”归终试探地说。
  “是我。”钟离平静地说。
  “我在机场,我要走啦。”归终认真地说。
  那边的钟离明显思维宕机了几秒,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问:“为什么?”
  “你别问为什么,总之我走了。那个赠与协议我写好了,就放在我家的茶桌上,你有时间去拿一下,反正我家的指纹锁录入了你的指纹,你进得去。”归终说,“以后你也不用打这个电话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
  虽然之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但说到这里,真的到了这一刻时,归终还是有点舍不得的,嘴里有点发苦,心头还有些酸涩……与其说是舍不得钟离,倒不如说归终是舍不得自己的三年岁月。
  从大学毕业到回国,再到琉璃亭的惊鸿一瞥。从“归尘”面临破产风险到蒸蒸日上,再到如今……
  三年啊,发生了好多事情呢。
  “我走啦。以后就不见面了。那契约……嗯,我离婚协议书也签好了,你签个名,两个人去搞或者一个人去弄,对你来说应该差别不大?”归终很严肃地说,“所以啊,钟离,我一走,我们之间的那一纸合约就是废纸了,我应该就不会阻止到你追求幸福了?咱们江湖不见。”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归终不知道此时钟离怎么想,反正她是挺痛快的。
  钟离那边轻笑一声,像是被气得,停了下,才放缓了语气说:“归终,你如果有你的想法,我们可以沟通……”
  又是停了下,归终才听到钟离近乎叹息的声音:“……你别走。”
  “来不及了。”归终摇了摇头,虽然她知道钟离看不到,“我一会的飞机。以后不用再见啦……说实话我们这样一闹,我现在也不太想见到你。”
  最后说完这话,归终果断地挂了电话,然后把手机关机。
  飞机穿过云层,飞机里阅读灯明朗温柔。归终侧头看着窗外的云层不断地飞掠而过,心想,这段故事,总算是结束了。
  --
  归终给钟离打电话时,钟离就知道事情完全出了问题,很大的问题。
  早知道他就不该对归终说那些重话。
  钟离面无表情地想。
  然后事情接踵而至,先是达达利亚代表“至冬”宣布“归尘”归“至冬”所有……嗯,不过是一个空壳子。达达利亚发现这点后,据“女士”罗莎琳说,他的表情赤橙黄绿青蓝紫,非常精彩。
  确实如归终所愿,狠狠报复了达达利亚一把。至于达达利亚的奖金最后究竟能被扣掉多少……
  这就是“至冬”要考虑的了。
  至于“归尘”真正的价值,和离婚协议书一起,摆放在归终家里的茶几上,静静地躺着。
  虽然钟离宁愿没有这些,换归终回来。
  但总有那么一句话,比如千军难买早知道。
  得知这件事后,若陀瞪大了眼,看着那份赠与协议,然后丢在一边,震惊地问钟离:“钟总,你老婆跑啦?”
  ……很好,很具体,很有概括性,非常真实。
  只是这话听起来是真的很难听。
  和若陀不同,留云的表现则愤怒的多,不过由于钟离怎么说也是留云的上司,留云并不会对他发火,只是每次在留云交上财务报表时,钟离都能看到留云不断抽动的唇角,路过时还会听到重重一哼。
  钟离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自己一个人平静地推动着事情的进展。
  或许“璃月”就快要彻底消失了。只是当时一起决策的人,又不知在何处。
  离婚协议钟离一直没去签署,淡淡地把它搁置在角落。
  无人开启,但就是一直放着。
  不去动,不去碰触,也尽力……不去想。
  --
  “哎,我说你。”若陀给钟离送报表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你这样子还真有点让人心疼。”
  钟离抬头,看了若陀一眼。
  “不是,这么久了……都,快一年了吧?”若陀叹了口气,说,“婚也不离,问也不问……你确定不找人探查一下归终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找了。”钟离简单地说,“常规方法找不到。她在躲我。”
  “常规找不到?那非常规呢?”若陀好奇地问,“你要不去问一问‘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