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收好信,带上绑着的郡守和县令,乘神兽回一趟咸阳。”
“多铺两层褥子在挖斗里,上面再蒙得严实些,虽然可能睡不成觉,但也别吹着冷风了。”
周邈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把人和信送到咸阳后,歇上一歇也无妨的。若陛下有信带回,也劳烦你了。”
“臣谢过仙使关怀!”这吏员被仙使如此细心关怀,只觉就是吹着冷风回咸阳,他也有一身热血能暖他不冷!
“我暂予你驾驶神兽之权。所以也不必过于着急赶路,且走且停也无妨。”
“臣定不误仙使大事!”
“……”周邈也不说了,“去吧。”
吏员收好信,就近跑去内室抱出一床褥子,扔神兽挖斗里,披好一件大氅,爬进挖斗。
踹一脚里面躺的两个人,“全速前进!”
“咻!”
钢铁神兽滑行而出,留下一段破空声。
周邈:……真有干劲啊。
目送着吏员从出发到消失,正要转身进去时,陈平就出现在门外。
“陈郎君!我还担心你没看懂我的眼色意思呢。”
陈平:……也确实是没懂。
可即便没懂,接到眼神暗示,也当走上一趟。
“仙使有令,陈平理当听命前来。”
一起回到屋里,唤来冯去疾,让方岩倒上茶水。
显然是要谈话的前奏。
正事要紧,周邈懒得废话铺垫:“陈郎君,我有一、二三事请求你帮手。”
陈平:“……仙使请讲,陈
平愿凭驱使。”
“你如今正备考科举,虽然很不好意思打扰你,但这些事儿我现在也只能托付你了。”
“你今日召集来役夫和洛阳黔首,实在帮了我一个大忙。”也展示了自身能力。
周邈说出托付之事:“这第一件,我请你在私下散布传言:工餐口粮的糙米,或可如稻种一般播种。”
陈平和冯去疾等人尽皆侧目。
周邈随即解释:“这事始皇陛下也知道。这糙米是由…仙法剥去稻壳的,仙法精妙,不伤壳中稻米。
那这糙米实则还是一粒种子,能够播种发芽。”
“虽有七八成把握,但毕竟不是十成十,不能以圣旨昭告天下。”
“关中两万八千多名役夫的口粮,已经由朝廷翻倍兑走,开春后将在籍田试种。
但对天下黔首而言,糙米已经入肚,朝廷收获稻种又需要时间,这延迟播种的一年、甚至两三年……”
周邈一时语塞,不知怎样表达。
陈平已然接道:“可能就是一条、甚至两三条性命。”
冯去疾:“河淮之北,虽多种粟麦,但河流沿岸滩涂,也多有种稻者。”
“若能尽早种上优品仙稻,稻米增产,自然可救饿殍。”
“对,就是你们说的意思。”周邈点头肯定,“因此我和陛下提议,我们在私底下传出小道消息——有可信度的那种。”
“这样一来,或许会有种稻的黔首尝试播种…仙米。也不指望所有种水稻的都播种,只要有胆大者就够了。”
陈平帮忙补充:“既敢于播种仙米,定然有所依仗,即使出现问题,也不至于饿死人。”
但若是以圣旨昭告天下,黔首必然全都播种——无论是否愿意,那时万一出现问题,便是饿殍遍野了。
可以私下稍作鼓动,但不能明旨命令。
“对。”
周邈:“如此一来,不必都播种仙米,但成功后的收成,也足够来年其余黔首也换来稻种。”
也是有点算计了胆大者,稍显不厚道了。
但也不算蓄意坑人,毕竟成功可能性很大,若愿意承担风险,也将有所收获。
在场另两位没那么大道
德包袱,冯劫反而赞道:“仙使此法,是仁慈又老成之法。”
陈平也神情郑重,接下托付:“此事关乎三川郡产粮大计,陈平必定竭力办成!”
周邈真诚拜托:“有劳陈郎君。”
陈平今日的表现,已足以说明他即使身在他县,也能轻松挑动口舌舆论,陈丞相的能力已经初显。
周邈自然放心将此事交给他。
心念电转之间,陈平对如何操作此事,便已心有成算。
周邈继续说第二件事:“这第二件事,就是请你私下鼓动役夫们交换仙缎。”
“虽说有仙人神谕和陛下圣旨在先,但也未必就能禁绝劫财之事。”
“三川郡的役夫们,在参加大典后,期间其实留有两三日的假期。因为旨令要求的是,五日内赶到咸阳应役即可。”
“在此期间,其实可以把领取到的仙缎送回家中,或托付给可信之人。”
“但仙缎惹眼,若是换成普通布匹,或圆形方孔易于穿绳携带的秦半两,或许会好些。”
普通黔首没有秦半两,但那些换得起仙缎的富豪、士人甚至官吏们,是肯定有一些的。
《金布律》规定:钱十一当一布。如今的秦半两还是保值的。
将仙缎兑换出去,这也只是没那么惹眼了,但财富总值还是那么多,有心劫财者照样劫。
但世间安有万全法,缝缝补补罢了。
陈平提议道:“可在劝动役夫返乡时,并让他们一定结伴而行。”
“这就是我让陈郎君帮忙办的第三件事了。”周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