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侯府时,顾明渊的脸色已经好了许多,面对年锦语的提问,他也能答上一些,一直熬到就寝,感觉到身旁的人发出均匀呼吸了。
顾明渊蜷缩起身子,摸索着找放在枕头底下的药瓶。
但实在是太疼了,他本身因为伤势就不能过分动武,今日为了惩戒那个说是非的赵合益使了全力,导致他又复发。
“当”的一声,因为手抖,药瓶子掉在了地上,惊醒了年锦语。
“相公?”年锦语迷迷糊糊的就看到顾明渊煞白的脸色,顿时清醒,“相公哪里不舒服,我这就去请大夫。”
顾明渊阻止她喊人,“把药捡起来,我服下就没事。”
年锦语捡起药瓶,端了水喂他吃下,见他手都是冰冷的,“不行,还是得请大夫。”
“胸口有些疼,涂点药就没事。”
“那阿语帮你,要是没效果就去请大夫。”
说干就干,担心顾明渊的年锦语立即拿来药,坐到他身侧,二话没说的掀开了他的被子。
又去解他亵衣。
“……”顾明渊抓住她的手,“我自己来。”再脱就没了。
年锦语低低哦了声,就着那微弱的光,看着他的胸膛,眼神一错不错的,一会儿后,脸红了。
“我自己来。”
“我来我来我来。”反应过来后年锦语连忙为他涂药,又贴心的把亵衣拉开点,以免沾到药。
软绵绵热乎乎的双手轻抚过,将泛着些凉意的药推开,顾明渊一瞬间陷入了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
更重要的事,那该死的手,太折磨人了,光是毫无章法的游走过,都引他无限遐想。
“相公,你好点了没,不成我们还是请大夫吧?”
年锦语的声音从头顶虚虚实实的传来,伴随着她分外关切的眼神。
顾明渊闭上眼,不想回答。
胸口是没那么闷痛了,但不舒服的地方又加了一处。
第二十七章
第二天年锦语醒来时, 床边已经空了,她迷迷糊糊的接过云梳递来的漱口水,“相公什么时候出门的?”
“姑爷寅时出的门。”
“东西都带上了?”
“您昨天给姑爷准备的都让严进带上了, 炊珠还另外备了食盒。”
“都城营里总是照顾不周些。”本来年锦语也不想让相公搞特殊,可他昨夜人那么难受,她就放不下心来。
“有严进在, 定会妥帖的。”云梳扶她下床,仔细检查了她的额头,“总算是一点痕迹都没了,要不然过几日入宫可怎么办。”
说起额头磕伤就会想到那天夜里的事, 想到了年锦语就会脸红,连带着视线都飘忽不定, 引的云梳狐疑的很, “姑娘人难受?”
“没有。”
年锦语连忙问,“早食吃什么?”
云梳哪里看不出她在转移话题, 也没继续追问,借着早食的功夫,把青朴院内打理的一些事儿说了遍。
年锦语嫁进来之前, 青朴院内没几个人侍奉, 所以如今来来往往的都是她的随嫁, 多出府中按例的都是年锦语自己在养。
只是大房那儿,单是大姑娘院里伺候的人, 都快与侍奉年锦语的差不多, 大夫人未免有失公允。
“无妨, 我们养得起。”年锦语小口喝着豆浆, 嘴唇上还沾了些沫儿,格外有趣。
“姑娘, 这并非养不养得起的问题。”
“大伯一家外任六年,我听闻那边条件是不大好的,如今两位妹妹回来,理当多些人伺候,再说大伯母不是在为若蔷选亲事?”
二房小夫妻俩做主,也不需要年锦语早起去给谁请安,所以都是隔着几天到许氏那儿走一趟,前些日子许氏还问及她几位公子的情况。
“姑小姐的亲事怕是不好选。”
“怎么会不好选,若蔷妹妹生的俏丽动人,又知书达理,定会有很多人喜欢的。”
云梳为自家姑娘梳着头发,耐心道,“且看大夫人他们是如何想的,若是借着这侯府,怕是难选,若只是借着大老爷的差事,能挑一个不错的。”
忠勇侯府的门楣,就算是保下来也不是大房的,可毕竟大房仍住在侯府内,过去这么多年也享受了这侯府的荣耀,让姑小姐挑一个门第稍低一些的,只怕不情愿。
可门第高的,也瞧不上如今的侯府啊。
年锦语想了想,“应当是看大伯的差事,如今这般,也能给若蔷妹妹选一个很好的。”
“那得看大夫人他们怎么想。”
将青朴院内的事禀完后,那边前院就有丫鬟领着阿慈过来,手里还捧着两盆长势喜人的长寿花。
或许是阿慈真在种花上有点天赋,在府里大半个月,凡事经她手的花草长得都很好,在外院这些侍弄花草的小丫鬟里十分受欢迎。
“这是专程给少夫人养的,放在屋里能安神。”阿慈强调要让年锦语将长寿花摆在屋里,“最好是放在窗台位置,夜里还能吸收日月精华。”
年锦语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真的是个好可爱的小姑娘,“好像长了肉呢,更好看了。”
阿慈顿时红了脸,扑闪着大眼睛看着年锦语,“我其实吃的也不多的。”
“多吃点好,多吃点才能为我养更好看的花呀。”年锦语递给她一个小红包,阿慈连忙拒绝,“不行不行,我才还了你一月的工钱。”
“欠债是欠债,这是你为我养花的辛苦费。”年锦语把小红包塞到她手中,“花我很喜欢。”
阿慈环顾了下四周,视线落在那一片小竹林上,“少夫人,这些竹子太旺盛了,对您和大公子的身体不好。”
年锦语顺着她视线看过去,茂盛的小竹林涨势也很喜人,高高的遮挡了一部分阳光,但也不影响书房和主屋。
“不好吗?”
“不好,竹子太多会阴气过重。”阿慈顿了顿,“少种一些就好,可以换成万年青。”
素练不禁好奇,“阿慈,你与你师傅莫不是种树养花的?”
阿慈摇摇头,“是师傅教我的,但师傅不养花,他只进山挖药来卖。”
素练恍然,这似乎也说得通,不过也不能全听,这小竹林建了许多年,得去问问老师傅再说。
下午时素练就回来了,城中擅府中林园的老师傅说,竹林的位置的确可以换一换,种些万年青,人会更舒适些。
素练这就带人去忙了,几天的功夫,就将进来小径两侧的竹子去了一半,又换上不少万年青和别的花草。
待修整完,也到了五月初,宫中的桃宴。
这季节桃花落,新鲜的桃果才刚刚上市,宫中贵人心血来潮,邀请了各家女眷入宫吃桃赏花,忠勇侯府这儿,许氏带着两个女儿,与年锦语一起出门。
五月里,争奇斗艳的何止是鲜花,各家姑娘家哪个不是铆足了劲儿打扮自己,尤其是在议亲年纪的,比家世比样貌比衣饰,面上云淡风轻着,暗地里较劲。
到了宫中贵人出席时,又少不了要比才情,吟诗,作画,比那些花儿来的更娇。
年锦语坐在席位中,接过秦绵递来的果子,悄声道,“秦姐姐,你准备了什么?”
秦绵看了眼刚刚下台的某家姑娘,“你看她像不像是斗胜的公鸡?”
年锦语望过去,没忍住笑出了声,秦绵说的是容家小姐,偏好红衣裳,又喜欢各式各样的羽毛,所以衣着总是仙气飘飘的,但被秦绵这么一说,画风全变了。
“我可没擅长的,我以前跟我爹在外面生活时,我最擅长就是数钱了。”当时去的地方穷,秦夫人不擅长当家,小小年纪的秦绵被迫成长,经常算账,哪有功夫学细致活儿。
“我也没擅长的……”年锦语轻舒了一口气,“还好我嫁人了。”
见她这般可爱,秦绵忍不住捏了下她的脸颊,“你堂堂年家大姑娘怎么会没有擅长的?”
“我紧张。”年锦语小声解释,“在家是会的,当众不会了,阿娘说这些也不是展示给别人看的。”
秦绵看了她一会儿,理解的很,“你阿娘说的没错。”
“不过我记性很好。”年锦语腼腆一笑,“哥哥们都说我过目不忘,记东西特别快。”
“这也算。”秦绵望向前侧,“她们都是在相看,无趣的很,等贵人们走了,我带你去前面逛逛。”
半个时辰后,几位贵人离席,也就没谁再上去出风头了,于是秦绵就带着年锦语往花园走去。
沿途遇上了李姑娘,三人一道,也有说不完的话。
“母亲非拉着我去见镇国夫人,她家就剩了个庶出的,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李姑娘一顿吐槽自己父亲的填房夫人,“我找借口跑了。”
“她不过只是你名义上的母亲罢了,若她非要如此,让她自己姑娘嫁过去。”秦绵委实看不上李夫人,不是第一次给李姑娘寻这种不着调的婚事了。
往前面的荷花池走去,年锦语正安静听着,忽然前方就传来喊声,语气还很不善,“顾少夫人!”
回头过去,年锦语看到了赵家七姑娘朝自己冲了过来,气势汹汹。
“我哥哥被顾将军打成重伤的事你可知晓?”
花园内人多,这一喊,便引了人注意,秦绵见她这架势,感觉会动手,便侧了侧身护着年锦语。
赵嘉禾也看出了秦绵的意思,讽刺道,“怎么,怕我算账?难道不该给个说法。”
赵乃皇姓,赵嘉禾和赵合益也是皇亲国戚,虽说这血缘有点远,那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年锦语不知原委,却清楚自己相公绝不会如此,“赵七姑娘,少将军不会恶意伤人的。”
“不会?”赵嘉禾哼笑,“我哥重伤躺在床上,下巴骨裂,几天都不能进食,只能灌水,话都说不利索,还被伤了内腑,这还不是恶意?”
“你家将军断了腿,与我哥哥可没有半点关系,他一个瘸腿的能去都城营任职,已是开了天恩了,他却因自己受伤,性情暴戾的重伤别人,你怎么有脸维护他?”
目光群聚,被视作有些憨憨的年锦语却关切的问赵嘉禾,“可是在比试中受的伤?将军第一回 去都城营时,与四五人比试过,想看看都城营中士兵们的身手。”
“是又如何,比试就能将人打成重伤,顾将军的品性可见一斑。”赵嘉禾越说越气,哥哥被抬回来的时候,脸都是肿的,她眼睁睁看着他吃不了饭饿哭的样子,训兵将人训成这样,怎么不把人打死算了?!
四周围议论纷纷,年锦语却上前,一把握住了赵嘉禾的手,诚挚的道歉,“对不起,这是我家将军的错,他不应该在分不清大家实力的情况下,就一视同仁的比试。”
“你,什么意思?”赵嘉禾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我哥哥也去过都城营训过半年,里面有些公子,身子骨并不比那些士兵好,所以不能将他们和普通士兵相比,将军怕是用了北疆那一套训兵的法子,觉得上阵杀敌的就该勇武些,所以并没有区别对待,并非是有意针对呢。”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了,赵嘉禾抽回手,“你道歉有什么用!”
“我回去后就派人送些好药到府上给赵公子,再为他请个大夫……”年锦语顿了顿,“只有赵公子被打伤了对吗?还有别的公子受伤吗?我得与将军说一声,赵公子怕是受不住严苛训练,得分开来才是,以免再伤着可就不好了。”
“……”赵嘉禾终于回过味来,伸手就要推年锦语,被秦绵扶住,“你是说我哥活该如此了?”
“赵姑娘,身子骨比常人弱一些没有错,将军如今也受着伤不能站起来,好生养着便是。”年锦语眼眸诚挚的解释,她也是真的关切赵合益的身体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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