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御宅屋 > 都市言情 > 谁能拒绝徐助理呢? > 谁能拒绝徐助理呢? 第141节
  她带他参观:“我的卧室。”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去她的卧室。
  在南郊的那段时间,他也没进去过,总感觉着,卧室该是她的私人领域,不应该被别人进入和窥探的。
  他问了句:“我方便进吗?”
  他刚才不是说要照顾她休息吗?
  现在才问方不方便,是不是迟了点儿?
  “当然。”时舒笑了笑,说:“不是说,要等我睡着了再走?”
  “徐助理不进来,要怎么观察我睡着了没有?”
  因为他一声一个“您”,她倒是也乐得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环境里,叫他一声徐助理,全当哄着她的小男友玩儿。
  徐欥说的照顾她休息,倒也不是这层意思。
  但好像,他也没有解释的必要。
  都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不是么?
  眼睫轻轻拍打。
  想到这层刚刚才确认的关系,他的心跳忽而加剧了起来,轻快地悬浮着。明明他刚才向她表白吐露心声时,并没有这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是一种后知后觉的属于他的欢喜与确幸。
  卧室里有沙发。
  时舒邀请徐欥坐着。
  徐欥的视线范围内,黑胡桃木茶几上,摆放着他送她的无火香薰。在西山她的卧室,他看到熟悉的浅紫色香薰石,有些意外。
  时舒注意到了他的视线。
  她双腿交叠着,手臂捞过水壶给他倒了杯水,并揭晓了答案:“你手工制作的香薰,香气淡雅,味道还挺好闻的。”
  所以,她从他摆在南郊公馆的她的住处里的那些助眠好物中,带了一个回来。
  助眠是没什么作用。
  但……它还是有它的用处。
  徐欥还注意到,无火香薰木托旁边还有一瓶她经常服用的安眠药药瓶,瓶盖未拧,里面的白色药丸却已经空了。
  他因此问她:“但没什么用,是吗?”
  他准备的那些助眠好物,都没有功效。
  他沉默了片刻,又有些自责:“还是因为我,最近这段时间让您烦心了?”
  他向来注意细节,她大概知道他在内疚一些什么,她于是否认:“只是老毛病发作,跟你没关系。”
  “您刚才否认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徐欥看着她,未尽之言,便是,那就是跟他也不是完全不相关。
  “是我做的不好。”徐欥垂睫,又掀起眼睫,浓密纤长的睫毛轻卷,他承诺着:“以后,我不会再让您生我的气了。”
  “那要是,你就让我生气了呢?”
  “那就……就立刻哄。”
  他似乎也有些意外,自己这么轻易就能说出来这种哄女孩儿的甜言蜜语来了。
  他漂亮的狗狗眼轻眨了一下,而他说出这个“哄”字的时候,表情仍停留在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上,唇微微鼓起,耳尖沾染一层红霜,模样很是乖巧可爱。
  时舒半眯着眼:“哄不好呢?”
  “我很难哄的。”
  他似乎想通了,这便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常规交流,他接受了这种甜言蜜语的语言尺度和频率,因此笑容放大了一些:“那就陪您一起失眠。”
  于是,感情史没交待。
  时舒倒是跟他交待起她的失眠史来。
  时舒说,她的情况有些特殊,也有些麻烦。
  相较于现在这个年纪,她的青少年时期承压能力差了一些,接连失去亲人的打击,以及一个人独自在国外求学的不安全感因素,最初表现在被诊断为焦虑症。
  后来,加之学习压力、科研压力以及工作压力的几重堆积,她这失眠的老毛病就成了长期以来日积月累的症状,病兆太久了,除了安眠药,应该很难去找到别的缓解方式。
  “介意吗?”时舒问:“我的失眠史。”
  当然不。
  他只是觉得心疼。
  心疼她的经历,心疼她一个人在无数个漫长的黑夜里,辗转难眠,找不到一个排解口。他也遗憾,遗憾从前两个人的生命线,没有任何一处交集。
  但命运就是这样的。
  总不会安排得完美。
  便是因为有了这样或者那样的缺憾,人们也才会更加珍惜眼前的安排,珍惜当下。
  他眼周泛起一圈红漪,时舒在他眼中看到了他的那些未尽之言,他原本便是心地善良的人,内心柔软,她因此多宽慰他一句:“不要紧。”
  她乐观地耸了下肩,道,她的精力还算充沛。
  安眠药的作用下,并不影响她的日常工作和生活。
  “那您就没有过缓解或者缓和的阶段吗?”
  有过。
  时舒顺着他的话,回忆着:“还记得那首【圆周率】吗?”
  她问起他——
  某日午后,他们从公司食堂用完午餐,回办公室的路上,无意间聊起的一首歌,他们隔着时空,隔着年龄差,耳朵发生过的短暂共鸣。
  “嗯,记得。”
  时舒说,在国外的最初两年,焦虑症严重,有一次无意间在深夜听到那首叫【圆周率】的歌。
  小歌手童声稚嫩,唱着不属于他那个年纪的曲调和歌词,被音乐人犀利地评为是儿童式的故作深沉,却让听的人耳朵里别有一种空旷体验和情绪感悟,也让她在漫长的黑夜中,在异国他乡,找到过内心一瞬的安宁。
  有一段时间,她就靠着单曲循环这首歌睡觉。
  “还挺治愈的。”她评价。
  “有过这样的意义吗?”徐欥愣愣地问着。
  时舒看见他清澈的黑眸中,染上一层朦胧的水雾,湿润又轻柔,像刚刚路过连廊时,池中的氤氲之气。
  “嗯。”时舒没多想,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不过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就没有什么用了。
  她又这样轻描淡写地告诉他。
  “嗯,好。”他也轻声应一声。
  ……
  院子里的钟声在整点响起。
  时舒抬手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让他回去了。
  外面的天气也不好。
  确认了恋爱关系的第一天,两个人相处的节奏,到这儿应该也就差不多了。
  时舒说:“我打算睡觉了。”
  “你回吧。”
  徐欥点头,他起身。
  看着黑胡桃木茶几上的空药瓶,他又提醒道:“但您的药,已经吃完了。”
  时舒说,嗯,药箱里应该还有。
  徐欥表示,那他去替她拿就好。
  “您要不要先躺着?”他问:“我会端给您温水和药。”
  “嗯,好。”
  时舒给他指了下药箱所在的位置。
  然后,她掀开被子坐进去,靠着。
  等她的小男友,来照顾她睡觉。
  但等他拿来的时候——
  他端着半杯温水,摆在她的床边柜上,手中攥着药瓶。
  他手背的血管脉络清晰突起,似乎在隐忍什么,克制什么,又似乎在做着什么艰难的决定。
  不等时舒问个究竟。
  他便当着她的面,拧开手中的药瓶,然后——
  然后,他将为数不多的安眠药,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当着她面的。
  全部。
  哇哦,他真有勇气。
  像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他的唇抿着,一双漂亮的狗狗眼被情绪染成深情的粉红色,看她时欲言又止,无辜却撩人。
  哇哦。
  她的小男友,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上任第一天,就做出这样的事来,是迟到的青春叛逆期么?
  原本靠在蓬松柔软的床靠上,等着他递给她温水的时舒,因此抬直了腰,端坐了起来。
  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潮涌动。
  时舒:“……你要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