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气之下,我扶着何碧走了很远,要不是她受了伤累得有些气喘,我都不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时候才停下。唐绢和吴影莲默默地跟着,一言不发。
何碧问我:“你的手没事吧?”
走了很远的路,心中的怒气也消散了一大半,我笑着说:“不就是脱臼吗?已经复原了,没事!”
但她脸上的神情告诉我,她的伤越来越重越来越痛了。我说:“到下个路口,就会有车,我送你回家。来,我背你!”
我还没有蹲下去,吴影莲就“咳咳咳”地咳起嗽来,我猛地惊醒:除了她之外,我不能再背其他女孩子,前次我违约,她已经很不满了,又怎么可以重蹈覆辙呢?
本想弯腰蹲下去的我,驼了背似的站在那里,非常尴尬,唐绢说:“阿碧,让我们来扶你吧?”
她说着,跟吴影莲一人一边,搀着何碧。
唐绢说:“刚才真不好意思,影响你休息了,还痛吗?”
何碧说:“有一点点,回家用红药水擦一下就没事啦。”她又问我:“你真的放心把她们扔在马路上?”
我说:“别管她!富家小姐,没得救了!”
吴影莲起哄说:“就是!不吃点苦头,不知道高压锅是生铁做的!”她将我们吴家村的俗语都用上了。
我说:“王八笑鳖!你能好到哪里去?”
吴影莲说:“哼,栽在你手里,我认了!鲁迅先生说‘对敌人最大的蔑视,就是连目光都不投过去’,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我不但不跟她吵,就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气死她!”她停了停,又说:“最吃亏的还是阿碧姐姐,被打了一下,真是对不起!”
何碧没说话,她对待吴影莲并不像对待唐绢一样友好。可能是她看出了我和吴影莲之间的暖昧,不容易接受。我本来还想责问吴影莲几句的,但想到我们很快就要搬到一起住了,当着何碧的面责问她,会造成我们内部的不团结,还是算了吧!
何碧问唐绢:“你真的要离职吗?”
唐绢说:“是的,既然无法跟她们和平相处,只好退出啦!我跟莲妹妹站在同一战线,你呢?”她掉过头来问我。
我说:“看在小奇和婉妹的份上,过一段时间再说。放心吧,诸葛亮辅蜀汉,都是能辅则辅,不能辅就拉倒,又不是我家的事,我不会太执着的,我只陪她们走过这段非常时期!”
唐绢说:“那我和莲妹妹怎么办呢?公司不能去,学校不能去,你又不在家,往哪里搁好呢?”
何碧说:“我们已经商量好了,这段时间,我们四个人一起住我家里!”
“啊?”吴影莲和唐绢惊讶地说。
这件事,我并没有征求她们的意见,显得有点独裁,我自觉理亏,说起话来底气有点不足:“也不是长住,两三个月而已。”
“两三个月?”两人依然是一个鼻孔出气。
何碧说:“再久点也无所谓,反正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晚上害怕,就当是陪我吧,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啊?”两人齐呼,我听出来了,她们俩是嫌两三个月太久了。
我说:“那个破房子很不安全,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呢?为了安全起见,这件事就这么定了!我们今晚就住阿碧家里,明天去退掉房子,准备搬家!”
唐绢和吴影莲都不说话,但看得出来,她们心里很不满,模糊地听见吴影莲说了这么一句:“喜新厌旧!”
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走到路口,刚坐到车里,电话就响起来了,是苏奇打过来的。
有电话打过来,那就证明她们没出事,我接通,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苏奇温柔的声音传来:“你回家了吗?”
不理她。
苏奇说:“你别生气喔,我知错了。”她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得差点听不清,我猜想倪裳正在她旁边,而认错的事,肯定没经过她的批准。
还是不理她。
她的声音更低了,她说:“我表姐就是这样子的,狗改不了吃”后面那个字,没听清楚,可能是她怕被倪裳听见,不敢说出口。
我说:“虽然你想唱歌,但终究没有唱出口,算了,我不怪你,你也别生气,气晕过去就不好了。”她的头痛,让人揪心,我实在没有勇气再惹她生气,万一又把她气晕了,真是罪过!
大概被我的宽宏大量感动了,电话里头一言不发,我说:“真搞不懂,你们天天住在一起,性格的差异怎么会这么大!你看看倪裳,她整晚做过什么?什么都没做!屁话一大堆,没有一句话不让人心寒!阿碧为公司而受伤,她竟然可以不闻不问!这种人,偏偏有副美丽的皮囊,老天爷太不公平了”
“你说完了吗?”
倪裳的声音倏地钻入耳朵里,苏奇的电话怎么到了她手里?我心里一慌。
“那你呢?你整晚做过什么?背后说人长短,你这种人算什么东西呢?亏她们俩把你捧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在你没做出成绩之前,请别怪我看不起你!”倪裳说。
顶得我无言。
倪裳又说:“事情不成倒还算了,刚才竟敢在我面前发脾气,打坏了车子,找你要赔款!把我们扔在路边,你不知道城里治安很不好吗?没出事算你走运,万一有人绑架,我跟你没完!”
电话里静了一下子,苏奇的声音传来:“对不起,被她抢去了。”声音依然很低!
我没好气地说:“你没吃饱啊?电话都拿不稳!”
“她掐我!”苏奇说。
我说:“你不会掐她吗?”
“我要开车,只有一只手,她有两只手,我掐不过她!”苏奇说。
真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我挂断电话。
很快,我们到了何碧的家里,何碧打开大铁门,领我们进去。这是一栋洋房,房子外面是高墙大院,比起我们租来的两室一厅来,安全得多!
何碧说:“我们都住底层好了,正好是四间房,每人一间。趁着明天有空,我叫‘搬迁公司’去帮你们搬东西,我自己也要搬,从二楼搬到底层来!”
说完,就替我们分配房间。
我说:“你还痛吗?哪里有红药水?擦擦吧?时间不早,该休息了。”
唐绢扶着她进了房间,我也进了自己的房间,冲洗完毕,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