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还有一处素面小摊,那素味的臊子是从不远处的庙里学来的,味道很是不错,今晨起床给你的早膳并不多,就是为了带你来吃这个。”
韶音听着这些话,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帷帽那层薄薄的轻纱遮住了她的眼神,她眼底的依赖和动容,便有些肆无忌惮。
且不说管芷贤是一国太后,就是一个普通人,能为自己喜欢的人做到如此地步吗?
什么都安排好,什么都计划好,每到一处地方,就让自己看到最美的风景,和最具有烟火气息的市井。
这些都是韶音最想看的。
韶音以前只听说,判定伴侣合不合适,只要和他出门旅行一次就知道了。
如今她也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判定标准。
能够在旅途中将自己照顾得极好,满足自己的一切所需,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托付吗?
素味的面果然好吃,油水虽然不多,可面条筋道,臊子的味道也十分爽口。
韶音很喜欢。
吃完面后,管芷贤让她在位子上坐着休息片刻,指着不远处说:“待会儿那边会有杂耍,听说还有些铁头功、胸口碎大石之类的表演,苏忠杰去给我们占位置了,我们先歇一歇,待会儿领你过去看。”
“表哥……”韶音叫出这个称呼,竟还有些羞赧,她清了清嗓子,在管芷贤疑问且带着满足笑意的目光中,继续问她,“表哥,你本不喜欢这些嘈杂的地方,对吧?”
管芷贤没有否认:“谈不上不喜欢,只是从未对这些感过兴趣。”
“不过你喜欢,陪你来逛一逛,我便觉得这些地方倒也不错。”
此时韶音的帷帽并未遮盖住她的脸。
今日的她,被管芷贤打扮得格外娇艳,面若桃花,唇红齿白,眼底眸光潺潺,让人怜惜心疼之余,心中又生出许多喜欢。
管芷贤对这庙会当真是没有任何兴趣。
可只要能看见韶音满足的眼神,她便觉得自己心里好似也被填得满满的。
那是她做许多其他事情,无法得到的满足感。
这难道还不足以让她为韶音花尽心,思讨她欢心?
不过韶音竟然如此感动,她当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她侧身凑近韶音耳边,轻声说道:“既然心里如此欢喜,夜里陪表哥睡觉时,是不是得好好伺候表哥?”
她将伺候两个字咬得极为暧昧,韶音的耳廓瞬间通红一片。
管芷贤又改了口风:“若是表妹羞涩,表哥伺候表妹也是可以的,只是表妹莫要推拒,成全的表哥以示感谢可好?”
那般冷清漠然的人,嘴里怎么总是说出这样的浑话?
韶音将身边的人推开,把帷帽上的轻纱扯下来盖住脸,遮住她已经红透的脸颊。
“杂耍是不是快要开始了,表哥快带我去看吧,别总是想着这些事情。”
管芷贤眼神还有些不舍,她很是喜欢韶音被逗弄得满脸羞红的样子。
她也知道韶音脸皮薄,今日带她出来,是为了让她开心,也就没有太过分,以免惹了她不高兴,逛庙会也没了兴致。
这古代的杂耍,与现代许多杂技相差不远,苏忠杰占的位置极好,韶音与那些表演的人,就相隔三四米的距离。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们耍刀弄剑、长枪戳喉、胸口碎大石,感叹生活不易之余,又觉得格外刺激。
管芷贤见她看得开心,让苏忠杰赏了这些杂耍的人好些银两。
随后杂耍人又牵上来一只猴子,开始让猴子表演。
只是那猴子好似不太愿意,反抗之余被甩了两鞭子。
韶音心里一惊,小声低喃:“它都不想这样。”
她甚至有些代入自己,她在宫里也不想当奴才,不想见了人就跪,不想战战兢兢的生活。
可总是会有那么多迫不得已。
就像这只被拴着的猴子,那般瘦骨嶙峋,看着就是吃不饱的样子,却还得被迫表演,不表演就得被甩鞭子。
这与从前在宫里的她又有什么异处。
她只是将帷帽上的轻纱撩开了一些,方便观看。
管芷贤却也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只两三眼,便从韶音不太会遮掩的神情中,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管芷贤侧身对苏忠杰说了两句话。
不多时,韶音忽然看见苏忠杰出现在另几个休息的杂耍人面前,好似在说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塞过去两个银锭子,那个杂耍人就牵着猴子给了苏忠杰。
韶音转头看向管芷贤。
管芷贤依旧目光清冷,好似这一切与她无关。
被韶音看得久了,她才侧头看着韶音,那清冷眼底,分明闪动着浅浅柔光。
她轻声说:“天下人过得如何,是皇帝的职责,你过得如何,便是我需要操心的事情。”
“既然你看不得它受苦,便买回来好好养着,往后再请个师傅调教,给你当个小宠可好?”
韶音握着管芷贤的手微微紧了紧。
她什么都没说,眼底的盈盈目光却将她所有的情绪展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