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紧张早到的不止宣医生一个。
门内,两位医生停止撕扯。
伯医生轻咳:“进来吧。”
宣止僵成木偶,板出一副成熟可靠的模样。
委托人仓实是伯医生的老客户,乍一见到伯医生亲切又激动:“伯医生,还是您负责帮助我弟弟化形吗?挂号页面没有您,我还以为……”
伯医生高大的身影把小猫挡得严严实实,他把宣止让出来。
“不是我,这位是宣医生。”
仓实热情握手:“宣医生您好您好,您看起来好年轻,真是年轻有为。”
然而,他在进门后习惯性轻轻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
仓实尖叫:“啊啊啊啊啊——有猫——”
鼠妖瞬间缩回伸出的手,同时紧锁住怀里的小盒子,连滚带爬逃出接待室。逃得过于真情实感,仓实被门槛绊了一脚,险些磕掉两颗大门牙。
宣止:?
他一时拿不准该不该追。
伯医生示意他不要动。
“仓先生?”伯医生跟出去。
鼠妖不见踪影,伯医生大跨步跟出去,在承重柱后面发现了瑟瑟发抖的仓实。
他嘀嘀咕咕,绿豆眼睁得如同黄豆大。
“您、您没说过医生是猫啊?”
伯医生对他的反应早有预料,维持着和善的声音开导仓实:“宣医生不吃老鼠。”他顿了顿,“化形前也没吃过。”
他适当为宣止美化形象:“他是家猫。”
却没料到,仓实听了他这一句,连腿都站不稳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怀里的仓硕虽然暂时化不了形,但还维持着灵智,听得懂人话,对外界保有最基础的反应。
仓硕在盒子里飞檐走壁,不大的盒子让它扑腾出定时炸弹的气势。
宣止远远又露出个脑袋,仓实瑟瑟发抖:“不、不看了。我们不看了。”
可怜的鼠妖嗷嗷告饶,抖如筛糠,简直吓尿了裤子。
伯医生挥挥手,让宣止暂时不要露面。
伯医生勾勾手指,把又逃出十米远的仓实勾回来。鼠妖已经吓出了尾巴,再往外跑,就是人流涌动的门诊部了。
“你反应过度了,仓先生。”
他蹲下来,避免呈现出压迫的姿态。
鼠妖被迫挤在拐角,两兄弟一个在盒外一个在盒内,同频抖出节奏。医护人员紧急清理出一片真空区,避免两鼠遭到二度惊吓。
伯医生宽阔的肩膀为仓实格挡出一片安全的天地。他沉默地守候着,如山般可靠。
仓实慢慢恢复平静,伯医生这才轻柔开口:“现在是和平年代,精怪可摄入的食物选项颇多,化形后大多并不遵循旧食物链,极少狩猎同类。纵然是遇到天敌,也很少会怕到你这种程度。”
“以前我只负责带你们死遁,不曾了解过你们的经历。仓实先生,你们是有什么特殊的遭遇吗?”
伯医生递他一包纸巾,仓实状似冷静,冷汗却在用光整整一包纸巾后,还在扑朔朔往下落。
鼠妖手软腿软,生怕摔了弟弟,将盒子放在脚边。
“抱歉伯医生,我好了,我可以了,我们进去谈,进去谈。”
他这么说着,担忧地看了看盒中小鼠。
除了棉花,仓实出门前还在里面放了坚果和根茎类的蔬菜。小仓鼠仓硕花费了十余分钟,至今才冷静下来,在里面嘎吱嘎吱焦虑地啃零食。
仓实抖着胳膊,用小臂捧住盒子,送到护士站交给护士。
一坨坨沾了水渍的纸巾被团成小球攥在鼠妖手里,仓实为了保持体面,还在用它们擦汗:“我弟弟先留在外面,他胆子小,别刺激他。我进去、让宣医生看他的情况还有、有没有救。”
仓实左顾右盼:“没猫吧这里?”
护士有所顾虑道:“您指的猫是……?我们这里有很多猫科动物,豹子,狮子,老虎……”
仓实:“没猫就行。”
伯医生搀扶着他回到接待室。
被视如洪水猛兽的猫在接待室急得团团乱转,看到伯医生带人进来,主动保持住安全距离,谨慎得有些卑微。
“您好?”
“您好您好您好。”鼠妖三鞠躬,“让您看笑话了宣医生。”
宣止体贴地表示理解:“人之常情人之常情,可以理解。我第一次接触狼妖的时候也很怕。”
……但也没怕到你这个程度。
仓实一双豆豆眼漫起水雾,他分明极度恐惧,却还在强撑着向宣止求助。
“宣医生,求您救救我弟弟啊——”
他眼瞧着要行个大礼,宣止去扶,扶到一半急忙收回手,断不敢轻易接触仓实。
小猫妖头都大了。
姜还是老的辣,陆院长金口玉言!陆院长就是权威!这老鼠吓成这样,接下来可怎么进行下去啊?
他与仓实隔着会客茶几,坐成了对角线。
仓实一把鼻涕一把泪,宣止顺着桌子推过一包新开的纸巾。
仓实抖着嘴唇:“您体谅体谅我们,我们现在这样说起来是心理阴影,唉。”
“伯医生说您,说您是家猫,我们之前实打实被家猫欺负了两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