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入夜之后,郎君相对,一个不情不愿地当面儿吃着神龙丹,另一个假借方便之名,偷偷摸摸地吃着神龙丹。
  完事儿上床,相拥而眠,小两口日子过得那叫一个素净又和谐。
  但是好像又没有那么和谐……阮清攸看着直挺挺躺好的季钦,心里偷摸想着。
  当然,似阮清攸这般爱面子的人,会说许久不搞,自己竟有些想念那档子事儿了吗?
  那必然不会。
  但他并非痴儿,很是懂得迂回行事。
  这会儿天也不早,季钦早已洗漱完毕,正倚在床头看一本兵书。
  上兵伐谋,他已经有快一年的时间没有静下心来好生学学带兵了,眼见着就要回边疆,且不说等到外祖父问起来应对不当的事情,他自己心里头也虚着呢。
  临阵磨枪,不快也光,自打过了晋城,他一直在抽空读书。
  阮清攸凑过去, “钧希,我这神龙丹也吃了好些时日了。”
  说实话,他当时是真不想吃,他自觉外腰不错,若不是使得太多,是一点毛病没有,所以一直很抗拒吃药。
  但是季钦是何人?
  用他自己的话说“打小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入流的点子他是一套又一套。
  阮清攸卧在车里,正舒坦吃着碗糖蒸酥酪,翻过一页书,吃到最后一口,发觉味儿不对的时候,那神龙丹已经随着半勺子酥酪一道进了肚。
  就这样的,都属于是“小儿科”,他到现在也没明白过来,季钦是如何将那神龙丹藏到葡萄粒儿里的。
  好生生的葡萄,听闻还是打最西边儿产的,又大又甜汁水丰富,平白就被人挖了籽儿去,填上了丹药。
  不说阮清攸自己,他都替葡萄委屈。
  除此之外,还有旁的更加上不得台面的损招,比如什么凑过头来亲他一口,舌尖一动就嘴对嘴送了个药丸子……
  阮清攸想到,都臊得脸面发烫。
  这些事儿,不光他记得清楚,那始作俑者,必定是记得更清楚的……
  季钦抬头, “为了让你吃着这两口药,我可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如今我还没烦呢,你就烦了?”
  “倒不是烦了……”阮清攸越说,声音越小。
  季钦来了兴致,阮清攸兹要是这幅模样,那必定是心里头存了什么自己也有些瞧不上的打算,正心虚着呢。
  现时间月上柳梢头,不难猜他想到了什么。
  季钦的兵书也看不下去了,向来是由奢入俭难,这过惯了日日交公粮,得奖赏的好日子,乍一素下来,只觉是抽烟膏的断了货,简直是小蝌蚪害头疼了,觉得自个儿浑身是病。
  果真,人得到些什么,便要失去些什么——
  得到了禁欲康健的身子,便失去了人间究极乐趣。
  季钦这阵儿,快把自己熬成和尚了,实在有点悟透人间的感觉,脑瓜子里的大道理像雨后春笋一样哐哐往外冒。
  他清咳一声,反手扣下在床侧小几上,问:“那是如何?”
  “你……”阮清攸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 “我觉得疗效似乎尚可,你要不要来瞧瞧成效?”
  “瞧,自然是要瞧……”
  季钦努力维持着自己说话声音的稳定,却抬起掌风灭了外头的灯,仅留了床边一盏。
  坦诚相对的次数越多,他便越是习惯看着阮清攸。
  爱看他呜咽地啃上自己的喉结,明明已得趣得不行,却还红着眼圈的委屈模样。
  也爱看他雪白的皮子之上,星点红梅绽放的旖旎模样。
  最是爱看他双目放空,狠狠抓着自己的脊背,说“季钧希,我不成了”的模样。
  哪儿会不成呢,分明哪哪儿都成。
  季钦想着以往,下身已然石更,手上慢条斯理地解着衣衫,下身却开始不管不顾地胡乱冲撞。
  这会子,阮清攸又紧张了,很小声地说:“你且轻些慢些……”
  “我晓得了。”
  季钦的声音已经口亚得不行,手上渐渐也失了条理,最后实在解不开那夭寿的襻扣,便索性用了蛮力扯烂了去。
  “好哥哥……”
  阮清攸一听这动静,不自觉哆嗦了一下,但同时,身子却不受控制地泥泞。
  季钦粗粝的大手轻轻碾过蜜蕊,笑了, “既前头路已妥了,那今日便就走水路?”
  “你这混账……”阮清攸羞得要死了。
  现下已经进了陕地,今儿夜里住得是个窑洞,夏日里也十分凉爽,但这凉爽却只是好处之一,更大的好处却是……
  不论如何折腾,里头砌着土炕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季钦满意得很,一边埋头苦干,挥汗如雨,一边还能再啃啮相思的空挡里问阮清攸:“好哥哥,日后咱们也在家里头砌这样一方土炕如何?”
  阮清攸还能不知道这浑货存的是什么下流心思,说实话,他真想骂他一二。
  但偏偏正赶上要紧的时候,他空生了一张巧嘴,却难言如同哑巴,嗓音溢出,只有忍耐不住的“嗯啊”。
  长虹贯日,银枪入巷,翔龙潜渊,巨蟒奔穴。
  真是,好生酣畅淋漓啊!
  阮清攸有些日子没尝到这样的好处了,嗓子都快要喊哑了去。
  季钦出了满身的汗,却像是当年入边关甫上战场时一样,横冲直撞,愈战愈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