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宋有些不理解:“恕属下直言,殿下既然怕不好收场, 何不到最后将她纳进府里做侧妃?这样不就好收场了么?秦二小姐如今已入东宫,殿下您再想寻到动心之人已很难, 洛小姐对殿下您一往情深, 殿下何不纵享齐人之福,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程宋脑瓜子机灵,却不完全机灵。
知道凭两家身份家世的悬殊,洛芊姈倘若要嫁给宁如风, 正妃她是没资格做的, 侍妾是万万做不得的, 那就只有做侧妃。
可他同时也忘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宁如风瞥他一眼,道:“你瞎说什么浑话?我是想享齐人之福没错, 可她是什么身份?我们宁家本来就让上面忌惮, 娶她?前朝皇室血脉?”嗤笑一声, 缓缓道:“莫不如是嫌日子太好过,想让上面亲手收拾敲打?”
程宋脸色有些尴尬,讷讷道:“这……属下却是没有想到……”
宁如风不知想到什么,眼神颇显玩味,话锋一转, 道:“其实娶她也并非完全不可能,倘若她愿意做我的侍妾, 我倒不介意收下她。”
平心而论,洛芊姈是个美人。
都说女儿像爹,洛之槿是世间少有的美男子,年轻时比之宁如风不相上下,便是到了现在,年近四旬,也已经风度翩翩,俊雅非凡。南宫静虽说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可也容貌姣好,两个人的基因摆在那。洛芊姈身为他们的女儿,娇生惯养长大,养出一身的好皮肉,委实算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宁如风没遇到命定之人,说到底改不了风流的本性,见到货真价实的美人,总忍不住一亲芳泽。再者,侍妾与侧妃不可同日而语,像他们这样的家庭,侧妃都是要入玉牒的,算作平妻,类似于皇帝的皇贵妃,云贵妃混到现在,管理六宫多年也没混到皇贵妃的位置,可见这个位置的份量有多重。
若是洛芊姈以侧妃的身份嫁给宁如风,洛、宁两家就存在联姻的事实,这种节骨眼,很难不让上面多想,可若是侍妾就不一样了,妾说到底是个玩意儿,便是贵妾,也上不得台面,洛芊姈若真猪油蒙了心一心嫁给宁如风做侍妾,洛家为了家族脸面,一定不会承认这桩婚事,那自然不存在两家联姻的事实。
所以宁如风这话虽然说的没心没肺——洛芊姈好歹对他一往情深,他却能在背后轻飘飘说出这样轻贱她的话,着实令人心寒——但也确实存在相当的考量。
程宋自幼在宁如风身边服侍,对其中的弯弯绕绕自然清楚,听得宁如风说出这种话,也不由得十分无语。但想了想,他家世子不就是这样的性格么?随即又马上释然。
夜幕降临,月光轻柔,静谧的天空余下一片乳白色的朦胧,晕染出夜的平静与祥和。
洛芊姈立在窗前,仰头望着外面朦胧的月色频频叹气。
她没能从洛之槿那得到关于南宫氏的准确答复,雪琴依然急得不行,干脆心一横,求洛之槿将她和南宫氏一同关进院子。
所以现在洛芊姈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想到情况不明的母亲,还有自己拿苦涩难言的少女心事,这个原本活泼开朗的姑娘竟也多愁善感起来。
正当她暗自咀嚼心中的心事时,忽听身后响起一阵动静,猛地回身查看,原来是小莫——他又翻墙进来。
若说原先洛芊姈还会为着他这样大胆的行动感到新鲜,陪他玩一玩,可现在想到自己即将嫁给宁如风,心中甜蜜的同时莫名升起了一股提前到来的警戒心,下意识要给宁如风——这个八字还没一撇的未婚夫守贞,与其他爱慕者划清界限。
心中做了这个打算,自然对小莫这个不速之客没有好脸色。
洛芊姈兀自来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下,看也不看他,盯着桌面上花纹秀美的绸缎桌布,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小莫走到她面前,红着一张尚显稚嫩的俊脸,手足无措说道:“我……我担心你……今天下午我路过洛伯父的院子,看见你红着眼眶出来,所以……”
其实是他一直在跟踪洛芊姈,虽然她总是对他忽冷忽热,可他就是热衷于时时刻刻看到她,了解她的一切。
洛芊姈抬眸瞥他一眼,冷笑道:“我红不红眼眶与你有何干系?你我什么关系?也配关心我的事?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闯进我的房间,白天晚上都不要!否则我就告诉爹爹,说你要意图毁坏我的名声!”
这句威胁的话说的轻飘飘没有一点份量,倒并非因为洛芊姈不晓得如何威胁人,或者对小莫心有不忍,不想对他把话说重,实在是因为……洛芊姈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实在是因为洛之槿对小莫实在好的过份,有时甚至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还看重还关心,若真闹到洛之槿面前,他可不一定会站到她这边。
小莫被洛芊姈这样毫不留情的话说的十分伤心,一双好看的眼睛湿漉漉红通通,一瞬不瞬望着面色冷硬的洛芊姈,眼神带着无尽的祈求与卑微,卑微到尘埃里,祈求她能看自己一眼。
然而洛芊姈却始终将目光放在别的地方,正眼也不愿意瞧他一下。
小莫年纪小,第一次遇到心动的人就受到这样的打击,年轻人往往年轻气盛,沉不住气,被洛芊姈这无情狠心的模样一激,气血直直往上冲,连家人的嘱咐也不顾了,倏地半蹲在地上,仰头注视着洛芊姈,深情地一字一句道:“姈儿,如果我说……我愿意娶你为妻,我……我家中亦是显贵人家……我……我还可以发誓,今生今世只有你一个,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洛芊姈皱着眉,站起身离他远远的,不耐烦说道:“我管你家是什么显贵还是大富大贵之家,我不喜欢你,自然不想嫁给你,你不要白费心思,快点出去,等会我要梳洗,到时丫鬟们进来看到你,你让我的名声脸面往哪搁?”看着小莫泫然欲泣的样子,洛芊姈脑海中忽然闪现以前他给自己抓萤火虫,逗自己玩的场面,心中忽然有些不忍。
小莫一直有在注意洛芊姈的动静,见她眼里出现些许犹豫之色,心中一喜,猛地起身,朝她走近几步。
洛芊姈见他如此动作,慌忙后退几步,边退边抬手制止他的进一步动作,忙不迭说道:“你停下!不要再往前!”小莫从来很听洛芊姈的话,一听这话,果然定在原地。
洛芊姈悄悄松了一口气,见他茫然的眼神和稍显僵硬的脸色,叹了口气,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小莫,我很感谢你对我心存爱慕,可我对你真的没有感情,这一年多以来,我只当你是同龄的玩伴,我们互相玩的很开心,可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弟弟看,从来没有对你心存任何非分之想。所以,咱们今天就把话说明白吧,我已经有心上人,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爱慕的另一半。”
听到洛芊姈承认她有心上人,小莫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脸上的表情也阴郁下来。
洛芊姈此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他,或者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一时间除了毛骨悚然,还有些发懵,不知该如何处理,做出下一步的动作。
小莫冷冷盯了她半晌,眉宇间涌现一股戾气,冷笑道:“心上人?就是那个宁世子?你想嫁给他,他却未必会娶你。他可是出了名的风流浪子,从十五岁开始,身边美婢娇侍无数,与江南的花魁头牌个个牵扯不清,他会娶你?你这样敏感的身份,除了我,哪个显贵之家敢娶你作正妻?还是说……”一步步向洛芊姈逼近,阴郁的眼神犹如黑沉的波浪,似乎要将她吞噬,嘴唇微张,一字字吐出冰冷的话语:“你已经自甘堕落到,就算是做这种浪荡公子哥的侍妾,也心满意足的地步。”
不论何朝何代,对像洛芊姈这样身份的人说她要做妾,都无疑是个巨大的侮辱。
洛芊姈被“做妾”两个字一激,瞬间气血往上涌,将小莫话里的其它讯息通通忽略,连带着方才被小莫眼神吓出的恐惧也烟消云散,脑子里只剩下滔天怒火,原本红润的脸气得面色铁青,全身气得浑身发抖,抖着手指,随手抄起桌上的装满水的茶壶,狠狠往小莫身上掷去,声嘶力竭喊道:“滚!你给我滚!”
小莫也不躲,由着她扔,由着茶水将自己半身的衣衫浸湿,眼神依旧深情而阴郁地注视着洛芊姈,脚步不挪动一下。
洛芊姈见他不躲,尤其是还敢用那样恐怖恶心的眼神看她,愈气,将桌上的杯子一个个砸在小莫身上,一边砸,一边嘶哑着声辱骂他,喊他滚。
里面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终于将外面的人惊动,瞬间响起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还伴随着“小姐”的呼喊声。
小莫看着红了眼,死死盯着她,还在往他身上不停砸东西,已经接近半奔溃状态的洛芊姈,心中竟是诡异的涌现一股喜悦的情绪——真好,她也会为自己出现情绪波动了。
总算还是顾念着洛芊姈的名声的,在外面的人闯进来前,小莫深情地看了歇斯底里,没有丝毫大家风范,宛如一个疯婆子的洛芊姈一眼,翻窗户跑出房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等到外面人进来,就看到一地狼藉——杯子茶壶碎了一地,还有茶水茶叶沾在地毯上,怎叫一个“凌乱”可言——至于自家小姐,面色铁青着粗喘着气,通红着眼,面目狰狞,真就一副被气狠了的模样。
好在小莫走后,看到众人闯进来的她多说少恢复了些理智,深呼吸几下,平复内心的怒气,收起脸上的狰狞,淡淡说自己不小心将茶壶茶杯打破,吩咐下面人收拾干净,然后自己转身回了内室。
洛芊姈的脾气平时并不算有多好,很是嚣张跋扈,以前也发过脾气,只是不像今天气的这样狠,但也足够喜怒无常,是以下人们都不怎么敢违逆她的命令,从来都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回也一样,下人们同样不敢多问,只按照她的吩咐将房间收拾干净。
小莫从洛芊姈那出来以后,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
事实上,此时他已经被伤透了心,急需有人给他提供心灵慰藉。
小莫来到得闲居,站在门口,看着茶馆内亮着的昏暗灯光——小二正在打扫卫生,账房先生正在算这一天下来的进出。
打扫的小二眼睛依旧很尖,没一会儿就发现了直愣愣站在门口的小莫,将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搭,笑呵呵来到门口,站在小莫面前,点头哈腰说道:“客官,本店已经打烊,若是想进来喝茶,明儿请早。”
小莫嘴巴动了动,艰涩的嗓音缓缓说出话来:“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找你们家的老板。”看见小二茫然的眼神,顿了顿,补充道:“你去跟他讲,说洛府小莫求见。”说完,内心还颇有些不安,小心翼翼等着小二回应。
事实上,他和这家店的老板在一年前偶然在外面相识,十分相谈甚欢,便自报家门,得闲居老板告诉小莫,他就是街上得闲居的老板,如果他想来主动找他玩,就请去得闲居,向店小二说明身份,他便会主动现身。
以前小莫都没当回事,因为两人相聚,每次都是得闲居老板主动找他,每回他想来得闲居找他玩,得闲居老板都会先他一步找到他,所以这是他第一次尝试主动来找他,正是因为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不免有些忐忑。
被小莫眼巴巴望着的店小二听完后,果然不负众望,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的表情瞬间谄媚起来,态度愈加恭敬且客气,再次点头哈腰对小莫笑呵呵招呼道:“客官里面请,我家老板就在里面等你。”
见店小二如此反应,小莫瞬间松了一口气,跟在店小二的身后,进到茶馆后面。
茶馆后面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看着是个殷实人家的住所,却决然称不上富贵,倒很配得闲居茶馆老板的身份——因为得闲居本身就不是什么高端场所,招待的客人无一不是三教九流,然而生意却十足火爆,客人很多,所以靠的是薄利多销,这样的生意做起来,很容易挣到钱,却很难挣到大钱。
小莫跟着店小二经过一重重关卡,终于来到一处雅舍,雅舍旁边还有一片细密清幽的竹林,一阵风吹过,枝叶随之轻舞,想起沙沙的摩挲声,撩人心房,使人心情无端安静。
小莫瞬间喜欢上这个地方,无他,因为太配他如今为情所伤的心情。
店小二将小莫引到雅舍门口,就对他笑道:“公子,我家老板就在里面,您且进去。”
小莫点了点头,推开门进去,里面烛光明亮,一个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正坐在藤椅里,一手握书,一手端茶,悠闲品茶阅卷,闻见开门的吱呀声,才抬眸张望,看清来人是小莫,笑着放下手里的书本和茶盏,站起身向小莫走近,对他拱手打招呼:“小莫小兄弟,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说罢,给了门口的店小二一个眼神,店小二瞬间会意,在外面带上房门,兀自离去。
小莫同样笑着拱手回礼,道:“连兄,别来无恙。”
连隽将小莫拉到另一张藤椅旁边,将他按在椅子里,给他倒了盏清茶递给他后,才坐回自己的座位。
小莫也不客气,真就当着连隽的面喝起茶来,连隽等他喝了几口茶,才缓缓出声,关心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么晚了,你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来找我,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小莫被戳中心事,悠悠一叹,缓缓放下茶盏,犹豫几番,心里到底憋的难受,到底还是将心事和盘托出。
“实不相瞒,我心悦一名女子,可她却并不喜欢我,一心爱慕另一名男子。若是那名男子是良人也就罢了,偏我知晓他的底细,他是一位十足的浪荡子,娇侍美婢无数,整日流连花丛,我告诉她这件事,她却气的跟什么似的,发了狠往我身上砸东西。”说到这,苦笑一声,低头看了眼自己被体温烘干的衣衫。
只是,虽然身上的茶水被体温烘干,粘在身上的茶叶却仍有几片贴在身上,所幸他穿的是黑衣,在夜色中看不怎么出来,可现在在灯火通明的室内,尤其连隽的眼睛还不是一般的尖,自然瞧出他的狼狈。
好在连隽经营茶馆多年,早练就一副七窍玲珑心肠,最是八面玲珑不过,将目光从小莫身上沾着几片茶叶上收回,眼眸微闪,淡淡道:“你还是年轻,为这么件小事难堪,依我看,你大可不必如此忧愁。”
小莫正为这件事烦恼,忽听连隽话里似乎有弦外之音,蓦地抬头望向他,眼神直勾勾望着他,眼神中透着浓郁的求知欲。
连隽笑道:“你既然喜欢这名女子,何不就此带她远走高飞?如今这世道,女子须得依附男子才能生存,倘若她离了父母亲人,身边只有你一人,岂非只能靠着你过活,到那时,她也只能任由你揉圆搓扁,还怕她不依着你么?”
小莫听完连隽的话,似乎被点拨一般,眼睛顿时一亮,可旋即,眼里的光又重新黯淡下去,苦笑着说道:“连兄,是我没有说明白么?她对我无情,又怎会同意与我私奔?”
连隽摇着头说道:“不,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
小莫听出连隽话里意有所指,皱着眉看他,无声询问他什么意思。
连隽敛了敛眉,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妇人家女性儿,有时不能完全依着她来,须得强硬一些,对她用些手段,先将她的身子征服再说。女人家家的,心肠最是善变,对她的第一个男人最有感情,不用管她以前对你什么心思,一旦你先别人一步得到她,她一开始也许会埋怨你,可最后还是不得不认命。”
连隽信誓旦旦说完这话,小莫却仍然心存良知,绷着一张脸,沉吟不语。
不得不说,他心动了。他实在太爱洛芊姈,爱到恨不得将她拆骨入腹,可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还是占据了上风,他做不出毁心爱之人清白的事。
小莫狠狠闭了闭眼,淡淡道:“多谢连兄好意,不过对我来讲,这并非是一个好计策。我爱她,我希望用公平公正,正大光明的手段得到她,而并非是下三滥的手段,我不想让她怨恨我,毁了在她心目中我的形象。”
说到这,小莫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些怒气——对连隽的怒气,年轻气盛的他认为,连隽的这个提议,不仅侮辱了洛芊姈,也侮辱了他,既没把洛芊姈的清白当回事,也把他当成了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连隽游历江湖多年,哪能看不出小莫的心思,不过他并没有戳穿,更没有对小莫不识好人心的幼稚行径生气。
年轻人,为爱冲昏头脑可以理解。
他家主子年轻时不也是如此么?好在后来迷途知返,摆了他们一道。
至于小莫,连隽微眯着眼眸瞧着眼前这个俊俏的年轻人,他相信,他终有一天能认识到现实的残酷,从而听从他的意见,成为他所期待的那种人。
鸣翠楼是颐州最高档的酒楼,有钱都不一定能订到位置,因为像这样高档的酒楼,一般都是采取会员制,而像洛之槿和谢覃这样的富商权贵,代表颐州城最大权势和财力的两个人自然是座上宾,会员中的贵宾。
出席宴会的,除了洛之槿与谢覃,还有南宫家的少主南宫林——即南宫氏的大哥。
南宫家在颐州根基十分深厚,扎根在这块土地上已有两百来年,作为在此地兴旺发达了几百年的乡绅望族,可谓是德高望重。
洛之槿和谢覃本就因为南宫氏的缘故得罪了宁如风,这会子将南宫林请来,也是有请他当做和事佬,调解员的意外。
虽然是南宫氏搞出的祸患,南宫家也不能完全摘清。
可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者南宫家作为本地第一大望族,说话的份量也蛮重。
还有就是南宫氏毕竟是从南宫家出来的,既然是她惹的祸,让外人晓得少不得要对洛之槿和谢覃造成攻击,南宫林就没有这个顾虑了,毕竟血缘摆着那,倘若捅出去,南宫家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三家人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捆绑轻重程度与否而已。
是以选来选去,没有再比南宫林更合适的人选。
洛之槿与谢覃自知理亏,自打宁如风一上桌,他们就一刻不停的找各种理由自罚敬酒,宁如风明面上礼数也足够周道,客客气气与他们周旋,表面上无论谁看了,都会以为他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更猜不到他其实早就将信通知给京城的宇文砚。
酒过三巡,谢覃忽然说到自家的喜事,只见他因醉酒红着一张脸,对宁如风讨好笑道:“世子殿下,过几日便是我家孙儿满月宴,届时殿下可一定要参加,我家孙儿小小年纪便有殊荣得见殿下真颜,委实是有大福气。”
宁如风打着哈哈说道:“一定,一定,这等大喜事,本世子自然光临,也想沾沾喜气。”
南宫林也适时开口笑道:“殿下去参加谢老弟孙儿的满月宴,可也不要忘了十日后参加在下儿子的婚礼。殿下不要怪在下唠叨,只是如今氛围到了,又赶在谢老弟家中亦有喜事,还请不要只顾着谢老弟家事,忘了在下家中的事。殿下这等身份尊贵,来颐州一趟不容易,在下与家人,平生也估计只有这么一次有幸得见殿下真颜,还望殿下恕罪,饶恕在下的催促。”
宁如风同样笑着应承:“南宫少主此话言重,既然是本殿下答应了的事,自然不会轻易不会毁约,南宫少主且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洛之槿见他二人喜气洋洋说着话,忽然深深一叹,脸上的表情落寞起来。
谢覃与南宫林见状,便问:“洛兄,这种喜庆的氛围,您何故叹起气来?”
洛之槿叹道:“你们二人年纪皆比我小,可家中子女却早已成家立业,谢老弟更是,连孙儿都有了,偏我只有两个女儿,小女儿早早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大女儿仍然待字闺中,有生之年,也不知能不能抱到孙儿。”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