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别人,喏,他真的很难聊天。
“你问这个做什么?”叶妄问。
“我想借钱。”
那边顿了下,“抱歉我又看了眼来电显示,初小姐,我想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有熟到可以向对方借钱。”
不接就算了,温若刚要说那她挂了。
“你要借多少?”叶妄倏地问。
“三百万。”
“呵。”叶妄冷笑了声。
温若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倏地,她的余光扫到台下一隅,眸光颤了颤。
叶妄的嗓音传出:“你把我当银行啊?”
“不是,如果你没有的话,就算了,我挂了。”
温若对导演组示意,快挂吧,不然这个狗又说别的难听的话。
“我可以借给你。”
什么?温若一愣,在场所有人都有点出乎意料。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还没想好,把你的银行卡号,还有开户行发给我吧。”
挑战成功,主持人提醒可以结束通话了。
温若:“哦好,那谢谢你,叶律师。”
“不客气,在节目玩的开心,大明星。”
电话挂断。
“哇哦,初雪的这位朋友有点厉害哦,竟然猜到我们是在录节目了。”
是啊,全程其他人都没有发出声音,叶妄也没有表现出怀疑,他到底是怎么猜中的。
下一位嘉宾就没有这么幸运,导演组抽中的号码,对方当作诈骗挂了,他接受了泼水惩罚,整个人都被浇成了落汤鸡。
节目录制结束已经是深夜,温若一走进后台,江粲手里的毯子就披在了她身上。
“好玩吗?”江粲问。
她抬起头,果然没有看错,他一直在台下看着她录制节目。
“还不错,他们都很有趣。”温若不假思索地回答,就是录得时间太久了,她困得直打哈欠。
江粲指向桌子,“我买了咖啡。”
是她喜欢的那家店logo,温若也不客气,走上前拿起一杯,掀开封口灌入喉中,苦涩的味道,以前喝不惯,现在喝多了倒也离不开。
“他家口味怎么变了,这么苦?”
“你喝的是我的。”
温若拿起一看,标签上写着浓缩美式。
她一般喝拿铁,味道没有那么苦,拿起另一杯,果然写着她常喝的那款名称。
“你怎么不阻止我?”温若问。
江粲拿过自己的咖啡,和她手里的碰杯。
“你要喝就喝了,”他漫不经心地将杯子举到唇边,“我还能不让你喝吗?”
温若:“……”
她注视着江粲的唇压到杯口,仰头,喝了一口她喝过的咖啡。
江粲叹了口气,挨着桌子旁的圆椅,放下拐杖,慢腾腾地挪上去坐下。
温若站着,他坐着,两条腿敞开,真好把她围在中间。
他抬头仰视着她,那双眼睛明亮又炙热,毫不掩饰,寸寸燃火。
节目给温若配备的是单人化妆间,她没有别的助理,所以房间里只有他们。
温若被看的不好意思,说道:“你不要再送我礼物了。”
“为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在搞什么,但是,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我用不上两百万的包,也不需要你帮我打点关系,不要浪费钱了。”
“抱歉。”
江粲的声音响起,温若愣了一下。
他接着说:“如果给你增加困扰,我很抱歉,但是既然送给你了,你先帮我收着。”
“嗯?”
“家里没地方放了。”
“……”好扯淡的理由,温若不知道怎么接。
江粲手撑在化妆桌上,支着脑袋,斜过来问她:“你和叶妄还有联系。”
温若点头。
“你以前讨厌他。”江粲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松快些。
温若没有原谅叶妄小时候做过的事,只是不计较了。
“现在也不会改变什么。”
“你有什么官司要打,我可以介绍更厉害的律师给你。”
“不用了,我现在很好。”
江粲揉了揉眉心,温若想起来他定然是体力不支了,到底是因为她,她心软了软。
“身体不舒服了吗?”
“嗯,有点头痛。”江粲说完,扶着额低头,后颈的骨头凸起,露出一截白皙的颈。
下一秒,他的头抵在了她的怀里。
她无措的张开手,余光瞥见他的拐杖,悬着的手落在了他的后脑上。
温若下意识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柔顺的手感,恍如隔世。
他覆上她的手,低着嗓音说道:“这里疼。”
温若被他带着摸到他的太阳穴,她压了压嘴角,替他按摩。
再对他好一点吧,她对自己说。
江粲闭上眼睛,享受这一刻。
这些年叶妄的名气已经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同样的,他也知道叶妄没有谈过恋爱。
十年前温若消失后,江粲自杀被劝回,他湿漉漉地走回家,叶妄站在木屋前等他。
“还没有找到她,你怎么敢去死。”少年叶妄冷冷地嘲讽他。
江粲没有理睬,径自擦身而过。
叶妄回头,抄起拳头打他。
“你个懦夫,这么快就放弃。”
江粲被打的嘴角鲜血淋漓也不还手,被抛弃之后,他失去了感情,没有东西能挑起他的喜怒。
他越这样,叶妄就越用力,在老师家长面前的三好学生,不顾形象地边打边骂。
最后两人都精疲力竭地倒在地上,看着头顶的星星。
江粲的听觉很好,除了能听见身旁少年加速的心跳,还能听见失控的呼吸声。
叶妄在流泪,他蒙着脸,憋着哭声,极力忍耐般地克制。
“在她回来之前,你要等她,一直等。”叶妄说。
叶妄把一页纸丢在了浑身是血的江粲身上,那页纸上正是温若在国旗下的演讲。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过去或许不幸,但是阴霾总会散去,心怀光亮,才能种花。
请务必于千千万万次痛苦中,重新站起,耐心等待。
愿所有同学,未来光明。」
江粲从地上爬起来,他抱紧这张纸,眼泪混合着血水流下,满脸污渍。
她曾经在所有人的面前为他正名呐喊,她说他是沼泽里开出的洁白花朵。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辜负她的信任。
江粲从此之后回到学校,他从前上课睡觉,从来不写作业,试卷都懒得答,后来却成了全校的神话,考入南医大,一年后,又考入北大,每次都是高考状元。
叶妄考入了全国有名的政法大学,排名第一的成绩毕业,进入红圈律所,飞快地晋升,很快就成为炙手可热的金牌律师。听说他无私帮助弱势人群,是以得罪了很多权贵,每年都要遭遇几场飞来横祸,可他脾气犟,从不低头,在捍卫正义的路上砥砺前行。
江粲会听到他的消息是因为有年去祭拜温长河夫妇,遇见了叶妄。
当时叶妄一身伤,正跪在墓前。
江粲等他离开,便让秘书去查这个人。原来是帮一个卖鸡蛋的寡居老人跟开发商打官司,输了,还被修理了。
江粲看在温长河的面子上,稍微出手助力,叶妄不负众望,力挽狂澜,那个开放商侵地的案子最终赢了。
“好一点了吗?”温若问。
江粲收回思绪,“嗯”了一声,在她怀里抬起脸。
潮湿的眼神,眼角布满血丝,温若不知道江粲在回忆过去,她捧起他的脸,微皱眉角,“你怎么了?”
他像一只被丢弃,淋了雨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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