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余柏言身边,带着自认为潇洒实际上应该很怪异或者滑稽的微笑,手撑着他的书桌,俯身嘴唇贴在了他的耳朵旁。
余柏言很淡定,一声不吭,等着我开口。
于是我说:没关系。
我的开场白是没关系,我要让他知道,我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也真正下了决心。
我带着对欲望的强烈好奇心,迈出了对于我们来说都很重要的一步。
我就是想和你玩。
我当时是这样说的。
自作聪明的我以为这样的措辞会让我看起来对这段关系更加游刃有余,可实际上却导致余柏言在那时就会错了意,以为我只是在和他玩。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我:玩什么?
我嬉皮笑脸地直起身子看他:你和我哥玩什么,我就和你玩什么。
他目光深沉地看着我,在月色中,我不知道在他的眼里我究竟是什么样。
按照我的计划,接下来我们应该拥抱、接吻,然后继续之前那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是没有,我做足了一切准备,余柏言却没有任何吻我的意思。
等待他开口的时间对我来说度秒如年,笨拙的我甚至没办法有太多关于结果的想象。
我手心出了汗,额头也出了汗。
在这个夏末的夜晚,我的校服都被汗水浸湿了。
余柏言说:我和他没有在玩。
然后他开始收拾书本,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不依不饶:你就那么喜欢他?
余柏言收拾好了书包,起身准备往外走。
我杵在那里看他,觉得自己低级又低贱。
他回头对我说:送你回家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字突然之间像是陨石撞击在了我心上,后来我想,如果当初第一次见到余柏言只是对他和我哥的关系产生了好奇,那么这个晚上,他在被我疯狂冒犯之后还很有风度地要送我回家彻底让我爱上了他。
一瞬间,我差点哭出来。
因为在这个时候我猛然意识到,对于他来说,我永远都只是卓越的弟弟,在他那里我是没有姓名的。
我只是在他和我哥分手、失恋堕落时用以慰藉的代替品,当他重整旗鼓走回原本的道路上,他和我的关系也要回到正轨了。
那晚,我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我家。
我哥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他去北京了,去开始他全新的、精彩的人生。
他走进了新的世界里,而余柏言还困在和他一起经历过的人生中,至于我,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到了家门口,我对余柏言说:爸妈都去北京送我哥了。
我家里没有人。
余柏言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我突然很想知道,是不是在过去的这个夏天里,他无数次躲在附近的角落,偷偷地看向这扇门,以及时常出入这扇门的我哥。
我看出他眼神里的落寞,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好心地安慰起他。
初恋都是会失败的。我说,别太放在心上了。
余柏言似乎是被我逗笑的,他又抬手,好像想摸我的头,但半路还是收回了手。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像大人在叮嘱未开化的小孩子:回家吧。
他说:高二了,好好学习,别再过来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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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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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余柏言其实算是个好人,他只是短暂地迷失过,而我恰好在他迷失的时候路过,那段晦暗的、不清不楚的日子,其实我们都有责任。
现在,他想和我撇清关系了。
不行。我站在家门口,严词拒绝,我要和你在一起。
余柏言盯着我的眼睛看,我总觉得他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大概是我哥。
他们都说这两年我和我哥越来越像,尤其是眼睛。
但我清楚,我们只是某些地方形似,永远不会神似。
相比我哥,我恶劣太多了。
余柏言收回视线后转身要走,被我一把拉住了手。
那是第一次,我们真正意义上牵了手,后来的那些年里,我们有过无数的肢体接触,唯独不会牵手。
牵手太暧昧了,尤其是十指紧扣,这样的动作不适合目的不纯的我们。
事实上,那个晚上,在楼道感应灯灭掉后我拉住他手的那一刻目的也并不单纯,我假装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假装一副对他痴心一片的样子,我假装恳求他:你可以把我当成他的替身,让我和你在一起。
很有趣,很好玩。
在可怜巴巴地说出这句话时,我的内心是暗爽的。
我在黑暗中观察着余柏言的脸,他的震惊和无奈都一五一十地表现了出来。
我紧紧地握着他,见他没有甩开,得寸进尺地变为了十指紧扣。
那是我第一次和人这样牵手,很快手心就出了汗。
在那时候我就意识到,或许在别的方面我没有优势,但在演戏上,我倒是无师自通了。
余柏言没有回应我的话,最后还是推开我的手,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