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 惊心动魄的那一夜过去之后,原平的感冒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好转。
他本身平常身体就结实,感冒好得很快。短短三天时间,就已经不再咳嗽,体温也开始趋于稳定, 总算摆脱了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怕自己的感冒传染还在术后康复抵抗力不好的陈嘉志,原平一直按捺到自己再也不咳嗽了, 才敢到医院去。
本来原平也应该是看护陈嘉志, 在病房陪床的医院的——他得了重感冒,自然要修理厂别的伙计来顶。
徐小义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知道原平得了重感冒之后,只让他好好休息,医院的事情有自己看着,用不着原平操心。
徐小义自己本来也想抽空去原平家里看看他,可谁知道医院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徐小义根本就脱不开身,想要探望原平的心思也就只能歇了下来。
医院探视的日子是一个大晴天,原平先给徐小义打了个电话,跟对方提前知会一声。
徐小义听到他说自己感冒好了,在电话里听起来很开心:“真的吗?那就好那就好!……不是我说啊,你们这些年轻人,平时不注意,现在生病了,就知道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了吧!不能仗着年轻就天天糟蹋自己身体啊,知道没?”
原平病刚好就被数落了一通,但没有丝毫不满。
他摸摸鼻子,笑了一声:“二叔,我明白的,没有不注意……陈叔呢,陈叔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病着的这段时间,他最挂念的就是陈嘉志的身体状况。只是一直都没机会去医院亲眼看看对方,让原平愈发放心不下。
“好着呢……他比你好!” 徐小义那边,陈嘉志把手伸了过来,示意他把刚剥好的橘子递给自己。
虽然本来就是给陈嘉志剥的橘子,但这位病人被人伺候着,还摆一副二大爷的样子,让徐小义气得牙痒痒,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嘿!” 陈嘉志瞪大了眼睛,轻声说道,“我可是病人!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徐小义把橘子塞到他手里,恨恨道:“知道自己病着就老实点儿!”
原平在电话里,听见他们俩一如既往的斗嘴,和以前一样的有趣,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
“你听见了没?阿平笑你呢!”
陈嘉志一口一个橘子,不到三分钟就吃完了。徐小义拆了包湿巾,站在床边给他擦手指。
陈嘉志摊着手,干瘪了许多的苍老手背上,好几个青色紫色的针眼。
这些都还只是最近的,他住院的这段时间里,不知道被打进去了多少七里八里的东西。
陈嘉志腹诽,这就是烧钱!!!
——自己被打了这么多东西,做了这么多治疗,结果还是老样子,该难受的照常难受,没好到哪里去。
陈嘉志非常配合,张开手在那里,被徐小义伺候得很周到。他连手指缝都被擦得干干净净的,没了橘子汁水黏在手上的那种恶心感觉。
但二大爷陈嘉志狂惯了,被伺候的舒服了,嘴上却怎么也学不会“感恩戴德”:“阿平笑我?你用你那脑袋瓜子想想哦,怎么可能嘛!我看阿平是听到你对我这个病人态度那么差,在嘲笑你呢!”
他还嫌对方不够生气,对电话里的原平吊儿郎当地求锤:“对哦,阿平,你说是不是?”
陈嘉志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虽然说不上中气十足,但比起对方进医院那天虚弱得似乎快要消失的样子,现在的这个陈嘉志已经让原平满足得不得了了。
原平铭记医生说的,让病人“保持心情愉悦”的医嘱,于是胳膊肘不可避免地拐向了陈嘉志那边。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看点儿好戏的笑意:“是。”
陈嘉志立刻冲徐小义扬了扬下巴,像小区里打架赢了对手的熊孩子:“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你!” 徐小义气结,没想到最老实的原平也给他搞“叛变”这一套。
他懒得再伺候这尊佛,索性给他找了个更好脾气的来,“靳忘,你过来一下!”
靳忘正在外面做数学题,听到徐小义的声音,赶紧收了铅笔和草稿纸,小跑着进了病房。
他问道:“二叔,怎么了?”
徐小义扯着他的手臂,把靳忘拉到二大爷病人陈嘉志的面前。
“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吃那些做哪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头又不好了,医生还得说我!”
徐小义撂下这句话就出了病房,没再管身后陈嘉志抗议般的“我就吃个水果下来走几步怎么就叫乱七八糟了!”的嚷嚷。
徐小义的手机还被留在原地,陈嘉志挥了挥手,让靳忘给他拿过来。
“陈叔,那我今天过来看看您行吗?您有空吗,上午还是下午是不是还要做理疗?”
原平在电话里这么问,陈嘉志扣了扣头皮,为难道:“你过来干啥啊,我在这挺好的啊……一天天的,你没个正事儿?”
“做理疗到底是上午还是下午?” 原平没管陈嘉志拙劣地岔开话题的举动,就执着在这一个问题上面了。
没管陈嘉志犹豫的哼哼,靳忘接过电话:“原平哥,我是靳忘……对,陈叔下午要去底下做治疗,你们要来的话,就上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