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轮游戏下来,就算是一口一口的喝酒,阮珥也喝了三四杯。
她酒量不怎么样,卢思浓十分清楚阮珥喝醉后具体是个什么疯样子,不敢让她再玩,趁着她还清醒,把她的骰盅夺过来,习惯性戳她脑门:“以后在酒桌上别说我是你姐。”
阮珥喝了酒之后,拘谨消失了大半,小脾气也上来了,知道卢思浓在嫌弃她,不服气的“哼”了声:“不说就不说,我们从现在开始恩断义绝。”
并且她还往旁边挪了半个人的位置,以实际行动证明她的决心,不想再搭理表姐,侧过身子背对着她,捧着手机,在屏幕上戳戳打打。
卢思浓哭笑不得,也没管她,继续跟孟麟他们拼酒。
阮珥并没有醉,只不过人一旦染上酒精这个东西,思想和行为就会变得不受控制,不如清醒时那般紧绷。
想起昨天晚上给纪言澈打的那一通电话,想起他说元宝不过是一条狗而已,想起一个女人娇嗔着喊他“阿言”。
难过的情绪不打一声招呼向阮珥席卷而来,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一股怨气找到纪言澈的电话,拨了过去。
以前她联系纪言澈,会考虑他时间是否方便,这次完全没了顾及。
“嘟嘟”两声忙音后,电话接通,不等对面说话,阮珥先一步逼问:“纪言澈!你什么时候回来?”
“珥珥?”纪言澈明显停顿片刻,听见阮珥这边嘈杂的音乐,声音不由严肃起来:“你在哪?”
“你别管!”阮珥不告诉他,重复问道:“你就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纪言澈语气严厉加重:“你先告诉我你现在在哪?”
阮珥强撑起来的硬气隐隐约约有破裂的征兆,她抠着沙发皮,努力不让自己露怯:“不说算了!”
然后不带一丝留恋的挂断了电话。
她精心捧在手心里养活长大的元宝在他眼里居然仅仅是一条狗而已,她都还没问昨天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他还质问她在哪。
真是岂有此理!
越想越生气,阮珥将手机开了静音,倒扣在桌面,拍了拍卢思浓肩膀:“姐,我去个卫生间。”
“用不用我陪你?”
“不用,你玩你的。”
他们的卡座把边,距离卫生间位置不远,但今晚酒吧里人多到不行,阮珥颇为费劲的在人海里穿梭,终于进入到卫生间的那道走廊,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如潮水般退去。
走廊两边是黑色大理石墙壁,反射出道道人影。
阮珥的心情也逐渐平静下来。
即便她敢,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问纪言澈,她也不是纪言澈的谁,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再深究下去,她还有一个“暗恋者”的身份。
阮珥沮丧的垂下脑袋,闷头往前走,没有察觉到周围环境。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误闯进一个极为尴尬的情景里。
正前方五步远的位置,站着一男一女。
男人是前不久在舞台上意气风发,被无数女生追逐呐喊“我爱你”的拽逼。
女人很陌生,一头波浪长卷发,包臀红裙,将近十公分的高跟鞋,光是看背影,就能肯定绝对是个美女。
“帅哥,能把你微信给我吗?”女人嗓音又嗲又娇,连阮珥这个同性停了,都忍不住骨头一酥:“我好喜欢你。”
撞见表白场面不尴尬,但如果是其中一方拿着类似房卡这种充满“性”暗示的物品来表白,并且整个空间只有三个人在场,其中两个人是主角,而阮珥充其量算个打酱油的。
这种情况就非常难以言喻了。
正当阮珥打算趁着还没人发现她,悄咪咪退回去的时候,正前方的男人突然掀起眸子,目光笔直的看了过来。
对上他漆黑明亮的眼睛,阮珥一呆。
谈骁隔着几米远盯着她,像是怕她跑路一样,眼神没有偏移分毫。
身前的女人还在等他答复,见他久久不语,以为他是在欲擒故纵,嗓子一下又软了八个度:“帅哥?”
房卡边缘缓缓划过他大腿。
谈骁都不想碰她,主动后退一步,语露嫌弃:“离我远点儿,劣质香水吵到我眼睛了。”
不远处被迫听墙角的阮珥:“……”
好家伙。
这人看流星雨长大的吧。
端木磊听了都直呼内行。
第6章
女人似是也没想到谈骁会以这样的方式拒绝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恼羞成怒的涨红,愤愤地瞪了谈骁一眼,临走之前语气不屑的扔下一句:“不给就不给,一个出来卖唱的装什么。”
谈骁的回绝确实不怎么怜香惜玉,可是女人说的这句话已经算得上恶毒,带有践踏他人尊严的意味。
阮珥第一次见到谈骁,就是在夜市小吃街撞见他打架,先入为主的给他打上脾气不好的标签,原以为女人如此贬低他,他会生气,结果他看都没看对方一眼。
仿佛把女人当做空气,无所谓她说什么。
阮珥不禁佩服起谈骁心里的强大。
像她,最开始在微博画漫画,有一条吐槽她画风幼稚的评论,她都能辗转反侧一个晚上睡不着,更别提这种贴脸开大的情况。
胡思乱想间,高跟鞋踩在地板“哒哒”的清脆声由远及近,女人快走到跟前,阮珥掩耳盗铃一般背过身,从头到脚写着“我什么都不知道”几个大字,同时在心里默默念着什么。
女人被拂了面子,压根没有心情在意其他,踩着高跟鞋大步离开。
“哒哒”声逐渐消失,为保险起见,阮珥依旧没有抬起脑袋。
直到耳边响起一道干净的男声:“人都走了,不用再面壁思过了。”
阮珥吓了一跳,“唰”一下转过头,看清来人,她脑袋陡然一空,不知道说什么,举起手,磕磕巴巴打了个招呼:“你、你好。”
谈骁点了点头:“你好。”
虽然不是有意,但到底还是得说明一下:“对不起,来卫生间的路只有这一条,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讲话。”
谈骁当然知道她只是无心碰到,她又不认识他,对他也没有任何企图,不过看着她此刻认真解释的模样,谈骁莫名其妙的就想逗逗她:“就算不是故意,你也还是都听到了。”
阮珥惊讶于谈骁的咄咄逼人,杏眼瞪大一圈:“可我不是故意的啊。”
谈骁双手环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可你还是都听到了啊。”
车轱辘话滚话又绕了回来。
阮珥一向不擅长,也不喜欢与人争辩,卢思浓经常说她就是个面团,随便谁都可以揉圆搓扁,并且对此恨铁不成钢。
她妥协道:“那你想怎么办?”
走廊里的灯光相较于酒吧内场要亮堂许多,无比清晰的照出阮珥脸上的所有表情,她眉心皱出一个浅浅的“川”字,显示出她的烦躁和苦恼,白嫩的脸颊微红,嘴唇莹润,吊带连衣裙的方领设计衬托出她精致的锁骨,整个人又纯又欲。
只要她有心思,如果来酒吧钓男人的话,一钓一个准。
他好像是看见她所在的卡座里有三个男人来着。
谈骁发散思维琢磨着别的,阮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天没等到他的回答,上半身不由得前倾,寻找到他的眼睛盯住,重复问了一遍:“你想怎么办?”
真是个实心眼。
让人忍不住想要欺负。
谈骁轻咳一声,抑制住到嘴边的笑,侧了侧身子,让出空间:“去吧。”
“?”阮珥不解问道:“去哪?”
谈骁挑了挑眉:“不是要去卫生间?”
“哦。”
阮珥再实心眼,也不是傻子,非要让谈骁提什么要求,见他不再紧抓不放,连忙擦着他肩膀过去。
卫生间里人有点多,幸好队伍不算长,前面排着两个人,阮珥站到最后面,她没有拿手机,有些无聊,只能漫无目的的打量着卫生间里的装潢。
洗手池前有人在补妆,边扑着粉边讨论今晚酒吧的演出,话题自然是围绕着明明不在舞台中却照样瞩目的谈骁。
“谈骁是真帅啊!那哪是在敲鼓,分明是在敲我的心门!”
“你看见他的手了吗?骨节分明,根根修长,我都不敢相信这双手要是游走在我身上,我会发出多么美妙的声音!”
“你怎么才这点想象力?我就想着要是他用那对鼓槌敲我,我灵魂都能出窍!”
“……”
这些发言,为免过于露骨。
阮珥默默听着,默默在心里评价着。
队伍移动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阮珥就进了隔间,那些“污言秽语”顷刻间散去。
再出来时,洗手池前已经没有人在补妆,阮珥洗完手抽了两张纸巾擦干水珠,跟着从内场里传过来的模模糊糊的音乐哼唱,边往外走。
等瞅见立在走廊里那道焦点身影的时候,脚步变慢。
嗯?
他怎么还没走?
谈骁低着头在看手机,倚靠着墙壁,一条腿微微弯曲,姿态放松又散漫。
阮珥第一大反应是他在等自己,而后又觉得是在自作多情,他们两个才见过寥寥两面,别说朋友,连说认识都勉强。
估计是在等别人。
他侧脸专注,阮珥便没打算打扰,安静的在他面前走过,才越过他一步,披在背后的头发传来一股下坠的阻力,阮珥只得停下。
谈骁只拽了一下她的头发就松手,有些不满地问她:“没看见我?”
“看见了啊。”她又不瞎。
谈骁:“那还走这么痛快?”
阮珥诧异的指了指自己:“你是在等我吗?”
“不然等鬼呢?”谈骁没好气地怼回去:“一女生在酒吧里自己来卫生间,不怕被捡啊。”
阮珥觉得很神奇,今天她才第二次见到谈骁,但是和他相处起来却很意外的自在,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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