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来确定一件事。”手塚单手插着口袋,“对我们恶作剧的人是不是你。”
上杉垂下眼,小指勾着面具的松紧绳来回荡成圈,“被你发现了啊,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
“是么,直觉。”
手塚是不讲直觉的。
他的结论是由细节和确定的事实构成的。
你问他,他要么憋着不吭声,要么就举例一二三来进行说明,而不会像她一样,不想说不想对人解释就拿直觉来搪塞了事。
上杉握紧了手里的竹刀,他怎么说服不二他们先行离开的,明明可以一起过来确认?在没有手电筒又是陌生环境的情况下,要确认未知的事情,他怎么会是单手插兜的悠闲姿态?他应该真的不认为那些举动是恶作剧,退一步说,就算确定是人为恶作剧,在已经知道她没来的前提下,他怎么还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上杉握竹刀的手特意腾开点空间来捏住手机,另一手攀附在他的肩膀上,她凑近他的耳边,状似亲密,“仁王君,怎么同党也在你的戏弄范围内吗?”
对于欺诈师而言,自然所有人都是被他欺诈的对象,同党也不例外。
被他的小玩具吓得吱哇乱叫的人很多,像真田那样因为被戏弄而气急败坏的人也不在少数。
他对那种看上去冷淡正经的人尤其有兴趣,比如柳生,但他太清楚他的把戏,现在抓狂的次数越来越少。
再比如上杉伊鹤。她其实对人并不冷淡,真诚也和善,很多时候还能侃侃而谈,只是她偶尔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冷漠和不耐烦的神色。
社交面具。
他兴致勃勃,他想看她没带上社交面具时面对捉弄的反应。
那一定会很真实。
“puri,手塚国光还真是不好用。”
又失败了。
上杉和柳生一样,敏锐冷静,喜欢观察人的言行举止,剥丝抽茧般地分析不对劲的地方,他一个不慎就被人扒了皮,现出原形。
上杉退回到社交距离,“你对着青学的人幻影青学网球部部长,被识破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仁王勾了勾辫子,露出有些痞气的笑容,“可我刚刚幻影菊丸都没被那个大石认出来呢,他们还是青学的黄金搭档呢。”
“等他问了那个问题,你就露馅了。”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和默契。
上杉的手机来了短讯,她边回复边说道,“我能猜到大石会问什么问题,但并不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你真要骗过去,其实不如喝乾汁。”
“…那东西能喝?”
“死不了,不过正常人谁喝那东西啊。”如果仁王不是像不二那样味觉异于常人,喝了就犯晕,谁也分不出来谁是真谁是假。
什么叫死不了……
仁王从身后掏出一个般若面具,作势要带上又摘下,果然日常幻影还是得找头脑简单的人才好玩,切原就没一次不上当的,隔天就上一次当,当当不一样。
“走吗?车已经在侧门等着了,我可以顺便送你回去。”
“你要先走?”
“嗯,毕竟我找了不在场的借口,做戏做全套。”
“应该也不差这几分钟吧,你可以躲着不出现。”
“但我觉得在高潮前迎来我的落幕很有意思。”上杉将手里的竹刀递给仁王,“这竹刀就麻烦你还给真田君了。”
仁王接过竹刀,又拉住欲走的上杉,“等等,你面具不要了?”
“哦对,差点忘了。”上杉才想起这两幅面具是问椎名借的,还得还回去。“那再见了。”
仁王目送上杉拎着两个面具消失在靠近侧门方向的楼梯间,“嗯,下次见。”
上杉的下楼速度快,没一会就到了一层,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被几声跺脚和短促的吓唬声吓得抖了下,“呃啊…”
她往另一侧躲了两步,脚下不小心踩到石子重心不稳,歪了下身子时,腰侧就被人伸手圈揽住,她被带着后背贴上了对方的胸膛。
对方很快就觉得不妥,又变成了扶住她的手肘。
另一侧响起了笑得肆无忌惮的声音,音色很好辨认,是桃城。
上杉翻转手腕,借助手机手电筒来确认那几个分散在不同地方的人。
骤亮的灯光让离得近的手塚不适地眯了眯眼,好在那道灯光很快就移开了。
他们不过咫尺的距离,彼此视线交错时,连对方的轻浅的呼吸都能感知到,手塚眼底漾开着明显的笑意。上杉抿了抿嘴,“你指使的?”
手塚听出她言语里的羞恼,“我什么都没做。”
另一边恶作剧成功的桃城龇着大牙笑都咧到耳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他笑个不停,上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笑够了没。”
桃城还在兀自乐着,“我再笑一会,原来上杉前辈也会怕吗?”
上杉睨他一眼,“被吓到又不等于害怕。”
她拿桃城没办法,只能无视他过于夸张的笑容,“你们早就等在这儿了?”
“抱歉,伊鹤。”不二笑得毫无歉意,“我们听到了你和仁王的对话。”
上杉有些气恼,“居然功亏一篑,我说你们走得太慢了吧。”
河村憨笑着解释,“楼里空旷,稍微有点声响都听得到,我们听见你和手塚的声音就又折返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