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程痛苦,但好在治疗的结果一直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次江寻又在医院里住了二十几天才回家,休息了十来天,再次入院进行第三次化疗。
等到第三个疗程结束,时间已经从夏天来到了秋天。
三次化疗的结果都还算顺利,等江寻再次住进医院,就能准备进行骨髓移植了。
骨髓移植不是在普通的病房里,而是无菌的层流仓,要一直在里面待到移植结束才能出来,这期间家属也不能进来探视,所有的物品都要经过消毒才能送进仓里。
这也就意味着,江寻要一个人在里面治疗,待上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当然,家属也可以进仓陪护。
江父江母当然是想陪在小儿子身边照顾他的,但都被江寻拒绝了,同样被拒绝的还有傅晏礼。
傅晏礼显然不放心,他握住江寻的手,眉宇间微微拢起,“小寻,我想进去陪着你。”
这段时间,他皱眉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多了。
江寻看着男人明显憔悴了不少的脸色,心里又酸又涩,五味杂陈。
他都知道傅晏礼每天半夜都会来到他的床前,确认他还有呼吸。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用不着你天天守着照顾。”
“你看你最近憔悴了多少,再这样下去就变得又老又丑,我会嫌弃你的。”
江寻伸手抚平男人眉间皱起的纹路,“别皱眉了,会长皱纹的。”
傅晏礼握住江寻的手,深深地注视着他,嗓音低沉中透露着几分疲倦沙哑:“小寻。”
那双如湖泊般平静的黑色眼眸里,此时泛着红血丝,里面压抑着各种情绪,叫人看了为之触动。
江寻轻叹了一口气,认真道:“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真的要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
他握紧了傅晏礼的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男人修长的手指,“看到你这样,我也会心疼的。”
“而且进仓陪护可是要剃光头的,我可不想看到你顶着光头在我跟前晃悠。”
傅晏礼沉默良久,最终只能无奈地妥协了,他一向尊重江寻的决定。
“怕不怕?”
江寻撇撇嘴,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怕的,都已经习惯了,不怕。”
傅晏礼牵起唇角,冲他笑了下,“嗯,你是最勇敢的,宝贝。”
江寻曾经是个多娇气的人,傅晏礼再清楚不过,磕着碰着了都能疼上半天,跟他撒娇抱怨。
但现在面对着这几个月的煎熬治疗,他却很少喊疼,实在难受得不行了才会掉眼泪,也并不抱怨。
江寻到底承受了了多少病痛折磨,傅晏礼都看在眼里,看着他一天天消瘦,失去精神。
“傅晏礼,我想看看丧彪。”
萨摩耶这段时间都放在傅老先生和傅老太太那儿养着,江寻生了病,是不能接触宠物的。
傅晏礼给傅老太太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刚好老太太正在喂狗,隔着屏幕都能看到丧彪整张狗脸都埋进了饭盆里,疯狂干饭。
江寻笑着跟傅老太太打了声招呼。
丧彪隔着手机听到江寻的声音,干饭的动作猛然一顿,立刻扑了过来,两只爪子扒拉着手机屏幕,又是吐舌头又是摇尾巴的,兴奋得不行。
“是小寻啊,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儿?”
傅老太太看到江寻现在的模样,满眼都是心疼,“瞧你瘦的……”
第170章 煎熬
第二天,做完了一系列的准备之后,江寻便单独住进了层流仓接受骨髓移植。
这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骨髓移植虽然不用动手术,但这过程也并不好受。
尽管江寻嘴上说着无所谓,但在里面的每一天对于他来说都是煎熬。
他要每天都躺在病床上,双手都插着留置针,身上也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输液。
江寻每天都没什么力气,因为输入大量的化学药物,他一天有十几个小时都是睡着的,清醒的时候就会觉得疼痛难忍。
他不知道这一个多月来是怎么度过的,浑浑噩噩,疼痛,干呕,上吐下泻……吃不下一点东西。
最后瘦得似乎只剩下皮包骨了。
江寻不好受,外面的江父江母和傅晏礼等人也不好受。
他承受的是肉体折磨,其他人承受的是精神折磨。
他们能通过仓里的监控看到江寻此时的状态,看着他因为清髓大化疗而难受得紧紧蜷缩在病床上,宽大的病号服包裹着单薄的身板。
江寻身上的骨头瘦得明显凸起,似乎能穿破外面的皮肉,看着他孤零零地躺着,在深夜里偷偷抹着眼泪。
每天在手机视频通话里却从来没有跟他们诉过一点儿苦,还能跟他们开玩笑。
邓舒每次看到监控画面里的江寻,都心疼得止不住眼泪。
傅晏礼几乎每天都守在监控电脑前,明明知道自己看到江寻受苦,他也会跟着难受,心疼,却还是忍不住。
只有一直看着江寻,他心里才能少一点不安。
有一回傅晏礼刚好看到江寻从病床下来,结果没走两步就因为没有力气而摔倒在地上。
监控前的傅晏礼霍然起身,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泛着红血丝,眼眶甚至是湿润的,他强硬压制着要冲进去把人扶起来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