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又黑又闷,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祁峁峁也不敢太嚣张,他心里着实惧怕祁峟,只好拿捏着力道去捶打墙壁,试图引起祁峟的注意。
  但这禁闭室在雍和殿的角落,他的小小心机别说是引起祁峟注意了,引起宫人的注意都难。
  祁峟站在禁闭室门口,声音清淡,“你可知错?”
  祁峁峁听见祁峟的声音格外激动,他下意识地跳起身,脑袋磕在天花板上了也不喊疼,泪眼往往地开口,“皇兄,峁峁知错。”
  “峁峁再也不发疯摔东西了。”
  祁峟声音冷淡,继续追问,“还绝食吗?”
  “不了不了,绝对不了。”
  祁峟闻言笑了,示意小柚子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金黄的夕阳洒在祁峁峁脸上,久违的新鲜空气萦绕在他身畔,活生生的一堆人站在眼前。
  祁峁峁心里感动,他也不害怕忌惮了,抱住祁峟的大腿就开始哭,“哥,哥,我想你了。”
  “两天没见哥哥,我好害怕。”
  胖胖的乐观小孩祁峁峁突然多愁善感起来,变得跟祁岘一样爱哭爱撒娇,祁峟心里不适应,但也没推开小表弟的亲近。
  只压着声音道:“我小时候被关禁闭,跟你一样闹绝食,生生把自己饿晕了,先帝也没放我出来。”
  “甚至没来看我一眼。”
  “哥哥好可怜。”
  祁峁峁仰头看祁峟,“还是皇兄疼爱我。”
  祁峟失笑,扒拉开鼹鼠一样挂在身上的胖小孩,“你去洗漱吃饭吧。”
  “邖儿等着你呢。”
  “邖姐姐也疼爱我!”
  祁峁峁一蹦一跳地跑远了,甚至不小心歪了脚。
  宫人们祖宗祖宗地叫着,祁峁峁也没有半天慢下来的意思。
  祁峟摇头,真是个心大的小孩。
  祁峟没跟弟弟妹妹们用膳,习惯性地一个人吃饭,他近日食欲不好,饭量也格外小,只一碗米饭一碗汤搭配三样小菜就充作一顿饭。
  祁峟一个人吃饭,无所谓孤单不孤单的。
  他饭吃到中途,祁岘从夏妍处回来了,“皇兄你看,母后送了我好多礼物。”
  祁岘献宝似地捧着金灿灿的凤凰芙蓉簪、金丝东珠手球、金丝耳铛,脚尖垫得高高的,恨不得把手戳在祁峟眼球上。
  生怕祁峟看不清他手中的东西。
  祁峟心里好笑,语言不自觉沾染了笑意,“小十八怎么带了一堆女孩子喜欢的首饰回来。”
  “太后没送你宝剑匕首吗?”
  祁岘点头又摇头,光洁的脸上写满认真,“母后把库房打开,让我随便挑礼物,我选了这些!”
  “宝剑匕首我不喜欢,我喜欢木棍!”
  “我是孙悟空的亲传弟子,以后要用金箍棒的,宝剑匕首都诱惑不了我。”
  祁岘说话的时候不无自豪,祁峟哂笑,“你昨日还喜欢弓箭来着。”
  小光头想了想,“邖姐姐送我的礼物吗?金色的,好看,我喜欢;弓箭,不好玩,不厉害,我讨厌。”
  祁峟看着小孩一本正经的样子,眼里带了笑。
  他弯腰将小孩抱进怀里,“小十八要是一直这样可爱,皇兄便一直喜欢你。”
  祁岘没懂他的意思。
  祁峟心里却带着冷,小十八跟他住了好些天,都改不了口癖,一口一个大兄哥哥。
  这才跟着夏妍混了半天,回来就把宫廷用词“皇兄”、“母后”叫顺口了。
  有趣。
  祁峟对夏妍的防备心渐重。
  送太后出嫁的决心也愈强。
  夜深人静,祁峟急诏锦衣卫千户赵晓曦入宫,赵晓曦带着她的亲亲徒弟红玉姑娘姗姗来迟。
  祁峟也不责怪她们的不准时。
  第51章 公主病重
  女千户赵晓曦还是一如既往的阳光飒爽,她披着暗色的披风,腰间别着淬了毒的秀春刀,脖子上挂着一串指骨打磨而成的项链,腰侧坠着的锦衣卫令牌被狼牙犬齿包裹,整个造型煞气十足;分明是阴邪歹毒的装扮,却丝毫难掩她身上的明媚英气。
  赵晓曦双手背后,傲慢自负地站着,既不屈膝下跪,也不弯腰低头。
  只带着笑,微微拱手,向祁峟问好,“陛下圣躬金安。”
  站在她身后的红玉姑娘则没有她的底气和傲气,郑重而谦卑地屈膝跪下,声音带着十足的敬畏,“陛下圣躬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红玉姑娘请起。”
  祁峟远远站在窗边,隔着透明的帷幔与两位下属攀谈,声色极其冷淡,神情异常平和,“深夜诏卿来此,孤有一事相求。”
  赵晓曦笑意不减,“哦?陛下敬请吩咐。”
  红玉不说话,只恭敬敛着眉目,眼光直直下垂,目不斜视地紧盯着自己石榴红色的裙摆。搭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颤栗,带着抖。
  红玉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也不忘竖起耳朵,将陛下和师父的话一字不漏记在心中。
  陛下的声音冷而冽,带着绝对的威严和不容置喙的底气,“孤未曾立后纳妃,却先行挑选了三位嗣子,朝廷内外非议众多。孤是皇帝,却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孤诏你师徒二人前来,是想让你们制造出更荒谬更劲爆的话题,把孤的八卦绯闻,强压下去。”
  祁峟说着说着就笑了,他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