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明月,瞧着这两日东家吃不下睡不好,生怕陆时砚没醒,东家又病倒了。
陆时砚才刚醒,一醒来又是看诊又是做饭的,他也没空闲询问什么,并不知道这些事。
但从几人的言谈和深情里,他还是猜到了。
是以,他再看向陈熙时,眼睛里带着浓郁的复杂神色。
只是陈熙正开心着,还要照顾着齐大夫,也没往陆时砚这边看,并没有注意到。
还是瞧见明月朝陆时砚这边看,她才往这边看了看:“鸡汤喝完了,可要再喝一些?”
虽然是询问,但人已经站起来给他添鸡汤。
陆时砚便没接话,只默默自己喝着鸡汤。
等晚饭结束,齐大夫便表达了明日一早便回城的意思。
虽然路上还不好走,但陆时砚已经脱离了危险,城里还需要他,一大早趁着路上上冻,早早出门,倒也能走。
陈熙也不好再留齐大夫,特意封了丰厚的诊金还一再许诺等这边事了回了城,就亲自下厨在陈记答谢齐大夫。
略寒暄了几句,夏二哥便扶着齐大夫回他家歇着。
因着第二天天不亮,夏二哥就得护送齐大夫回城,陈熙便没答应夏二哥守夜的要求,刚下的雪,路上本就不好走,单单这样都得小心再小心,哪里还好让他守夜。
夏二哥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便也没再坚持。
从对话中听出,陈熙昨天守了自己一夜,今天又要继续守着。
陆时砚挣扎片刻,便对她说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回去歇着吧,不用守了。”
他睁着清凌凌的眸子,坦坦荡荡大大方方和她对视,眼神干净清澈,不带一丝私心。
陈熙被他这眼神看得微微一怔,但情感上却自在许多,也轻松许多。
“你才刚好,”陈熙道:“身体还虚弱得紧,夜里有个什么事,还是得有个人在旁边才行,放心好了,我和明月替换着,不妨事的。”
说着她还指了指一旁夏二哥白天搬过来的躺椅:“累了我们就在那儿歇着,没关系的。”
陆时砚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躺椅,好一会儿才点头道:“多谢。”
陈熙笑了:“谢什么,我们不还是朋友么,朋友之间,互帮互助,应该的。”
陆时砚气息凝滞一瞬。
朋友……么?
良久,他才在陈熙平静的目光中轻轻点头:“嗯。”
之后,陆时砚就没再说话,任由陈熙和明月主仆二人安排忙活如何守夜。
好半天,两人才说定了,前半夜陈熙守着,明月先睡。
明月也累坏了,便也没矫情,直接在躺椅上睡了——她赶紧睡,也好养足精神赶紧接东家的班。
陈熙坐在炉子前,正在炖燕窝。
屋里安静极了,只有炭火燃烧和炖盅的咕嘟声。
“等吃了燕窝,”陈熙一边查看炖盅,一边对陆时砚道:“你就赶紧睡吧,休息好,才能恢复的快。”
一直盯着她背影的陆时砚,轻轻嗯了一声。
确认炭火和炖盅都不用一直盯着,陈熙转身朝陆时砚看过来:“你这回,怎么突然病这么重?”
这话,她白日里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陆时砚情绪收敛得很快,陈熙压根发现不了。
他看着她,静 了片刻,道:“突然降温,着凉了。”
陈熙一点儿都不信:“齐大夫说你是劳心劳力,不单单是着凉。”
单单着凉,能病成这样?
而且,她都备了冬衣,还有炭火被褥,连钱他都是不缺的,怎么能着凉?
陆时砚:“……”
陈熙:“不方便说?”
陆时砚:“不是。”
陈熙:“那是怎么回事?”
陆时砚:“……熬夜看了几天书。”
这下换陈熙沉默了。
良久她才开口:“虽然读书考功名要紧,但也得顾着自己的身体,身体垮了,其他的什么都是白搭,你暂时先别想着读书的事了,先好好养身体,你这么聪明,等身体养好,功课很快就能追上来的。”
陆时砚眨了眨眼:“你觉得我很聪明?”
陈熙点头反问:“你不觉得?”
陆时砚嘴角勾了勾,没说话。
见他笑了,陈熙也笑了,而后道:“反正我是觉得你们都很聪明。”
“你们?”陆时砚挑眉。
陈熙:“是啊,十八娘,林哥儿,你……你们都很聪明。”
陆时砚:“那你呢?”
陈熙:“我?我一般般吧。不聪明,也不笨,就一普通人。”
跟十八娘和林琅比着,她确实不算多聪明,就连陆时砚,她都觉得自己智商不如他,她也不是自谦,而是自知之明。
陆时砚微微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陈熙居然会这么评价她自己。
“燕窝好了,”陈熙把燕窝递给陆时砚:“吃了就赶紧睡吧,别熬神了。”
陆时砚接过燕窝,突然道:“你不普通。”
陈熙一怔,而后笑了。
陆时砚却认真道:“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你也很聪明。”
聪明到,他把心思藏得严严实实,不敢再表露分毫。
第60章 心结
原本转过身倒水的陈熙, 听到这话,眉心微动,她下意识朝陆时砚看过来。
陆时砚已经垂下头一口口吃着燕窝。
她没看到他的表情, 只看到他安静乖顺的样子。
是她太敏感, 感觉错了?
陈熙眉心轻轻蹙起。
可那股子陆时砚话里有话,似乎发现了什么的不安依然在心头萦绕不散。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 见他始终安安静静的吃着燕窝, 连头都没再抬一下, 好似刚刚那句‘你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只是他客套的场面话一般。
是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所以听别人说什么都疑神疑鬼的?
陈熙冷静了一会儿, 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陆时砚瞧着压根没有别的意思。
就连之前他对自己那若有似无的暧.昧现在也都没了。
是他看开了,还是意识到, 那感情只是基于自己对他好,他误会了爱情和感动的区别?
陈熙又沉思了一会儿,她确实不是特别清楚。
但这话,她也不能直接朝陆时砚问。
这事她一开始本就是冷处理,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太尴尬, 既然现在陆时砚已经收起了心思,事情也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她就没必要再提起, 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算了, 她在心里劝解自己,不要太纠结, 也不要太关注, 要不然自己的言行举止会很奇怪,对方也会很不自在。
能恢复到现在这样, 两人心平气和相对,就已经是难得的好结果了。
——这些天她确实有苦恼过以后该怎么和陆时砚相处的问题。
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陆时砚就病了,像是一个契机,突然就打破了之前的‘冷战’和尴尬,让两人一下回到了最初。
哦不,应该说比最初时,还要和谐一些。
最初的时候,她可没忘记陆时砚对她的嫌恶和冷淡。
想到刚穿过来时,每每陆时砚看到她的神色,陈熙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别人早就看开前行了,她还在纠结,倒显得她优柔寡断不够豁达敞亮。
这般想着,她眨了眨眼,轻笑着转过身去倒水喝。
床上,正低着头,安安静静吃燕窝的陆时砚,眼角余光看到陈熙终于转过了身,他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同时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确实很聪明,也很机敏。
以后在她面前,说话做事要更注意才是。
“你前些天,看得都是些什么书?”陈熙倒了碗热水,坐在床前捧着喝。
陆时砚吃燕窝的动作停下,等了片刻,才开口道:“看了许多,都是之前学堂学过的,只是不同先生的批注释义。”
陈熙也不太懂,但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有了谱,她点了点头:“哦。”
话落她四下看了看:“怎么没看到书?”
陆时砚抬眼看着她:“同人借来的,圣贤书得来不易,总要快快看完,尽快还给人家。”
陈熙挑眉:“所以,你就是因为想着快点把同别人借的书看完了还回去,才夤夜苦读,病得这么重?”
陆时砚沉默了好一会儿,轻声道:“是我大意了。”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歉疚和懊悔。
陈熙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陆时砚此番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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