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知在路上见人就扑的都是有项圈有牵引绳的宠物狗,而那些什么都没有的流浪狗呢?即便路人对它们散发出善意,它们也只会拉开距离警惕地望着,发出阵阵低吼。
项圈与牵引绳是束缚,但也是有人愿意包容它一切的证明,而什么都没有的流浪狗则只能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来证明自己的重要程度。
“我……”
“你知道十九湖为什么叫十九湖吗?”边月打断吞吞吐吐的喻枫。
喻枫怔了怔,松了口气的同时道:“因为有十九个湖。”
边月摇摇头:“不全是,其实还有一个关于十九湖的传说,要听吗?”
这世间所有的传说大多大同小异,喻枫不感兴趣,但他又实在想和边月说话,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相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相爱的年轻男女,女孩儿叫十九,男孩儿叫阿黑,但他们的父母并不赞同他们……”
十分老套的开头,喻枫开始走神,湖边的温度比山里更低,但边月不喜欢关窗户,也不喜欢开空调。窗外的一片空地种了许多桃树,枝干脆弱,零星挂着一点儿粉红,才种下没多久,土壤刚被翻新过,湿漉漉的冒着水汽。喻枫在车里闻到了冷冰冰的泥土味,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花香,也许是错觉。
村里没有光污染,好像视力受阻,无论睁多大眼睛都看不清昏暗的傍晚。笔直的双行道忽地出现一条岔路,路灯洋洋洒洒亮了一路通向湖边,两侧许多酒吧、餐馆、小吃店……
窗外又飘来热热闹闹的交谈声、歌声,车内,边月还在说老套传说,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她的嗓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很淡,平缓,在吵闹中独具静谧。
喻枫喜欢听她说话,故事也好,讲道理也好,甚至是骂他,喻枫都能在她的声音里找到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
“……为了救整个村子的人和阿黑,十九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她滴下的十九滴眼泪化作十九个湖泊,世世代代守护着这里。”
边月的故事说完,车也恰好停了下来,车灯熄灭,边月在黑暗里问他喜不喜欢这个故事。
“喜欢。”喻枫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边月转头,看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亮如星辰。她怔了怔,然后微微勾唇。
“是吗?但我是骗你的,根本没有这个传说。”
第20章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放风筝的人控制风筝,自然也被风筝所控制,否则要么风筝坠毁,要么被锋利的风筝线划伤。
所谓十九湖的传说不过是把其他地方的传说改头换面,添加一点十九湖的东西就成了十九湖的传说,那些关于爱情的悲剧、关于牺牲一个人拯救所有人的故事比比皆是,几乎不用思考就浮现在脑海里,就像牛反刍过的食物,已经被说烂嚼碎消化了,三岁小儿也不会被这样的故事吸引。
喜欢这个传说毫无疑问是假话,但“喜欢”却不一定是假的。
喻枫还在为边月的谎话发愣,边月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意盈盈,“下车吧,到民宿了。”
“莫名奇妙!”喻枫下车前小声嘟囔了一句。
车就停在民宿门口,推开木制小门,跨进门坎,古色古香的二层小楼,庭院里铺的黑白两色的石子,左侧花团锦簇,让人一时恍惚,不知道生在哪个季节,爬山虎攀附在白墙上,一排暖黄的灯光将它照的金灿灿的,连带着整个庭院都笼罩在了静谧温馨的氛围中。
“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又爽约了。”民宿老板抱着手出来迎边月,一打眼看见边月身后的喻枫,笑道,“哟,还带个小鲜肉,艳福不浅啊。”
长发用鲨鱼夹随意夹住,眼睛挑而魅,瞧着比边月年长几岁,没个正形,边月也不唤她姐,苏老板、苏老师跟着别人胡乱叫了。
“其他人呢?”边月岔开话题。
“早在酒吧里了,刚才还找你呢。”又笑着看向喻枫,“帅哥,你和她认识多久啦?可别叫她骗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语气里的熟稔叫喻枫听的好不舒服,话里话外好像他多不了解边月似的,硬生生激起他的胜负欲。
“认识挺久的。”
“是吗?”苏觅惊呼,“诶哟,怎么这么多年我都没听边月提起过你?把这么帅的小哥藏着掖着,安的什么心呀?”
苏觅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喻枫话里话外的炫耀,表面上好像是在调侃边月,喻枫却觉得自己膝盖深深地中了一箭。
“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弟弟,别扯了,先带我们去房间放东西。”
苏觅白了边月一眼,从柜台里翻出两张房卡递给边月,“自个儿上去,我先过去了。”
房间在二楼,紧挨着,一推开门就看见一扇漂亮的玻璃推拉门,阳台正对面就是十九湖。边月随意把行李扔在地上,转身想关门,却发现喻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了?”边月问。
喻枫道:“我不是你弟弟。”
还纠结这事儿呢,边月不懂喻枫为什么对她每一句话都咬文嚼字的分析,她满嘴跑火车的时候多了去,为了达到目的、为了哄人玩儿她什么鬼话都说过,签了合同都能毁约,空口白牙的一句话算什么?听过也就过了,这么较真儿有什么意义?
但也挺好玩儿的。
边月起了作弄的心思,笑着逼近喻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