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辽此等刚正之人,面对如此诬陷,却迫于权贵而不能证清白,如此长久郁结于心,便成了心病。
  作为儿子,徐清风不忍自己父亲余生就这么在抑郁中挨过,所以立下决心,一定为父亲找回清白,换个公道。
  可在这权贵当道的大越,要想为一件陈年旧案昭雪谈何容易?
  在明昭帝初次于朝堂上发病的时候,徐清风便开始盘算了,皇帝疾病缠身,能挨也没多久了,大越将会有一个新王,而新王的人选也决定着,他父亲能否成功洗清冤屈。
  时瑾墨是一直以来就定下的太子,然而此人生性好淫,做事也残忍不堪,显然是不会为人翻案的明君。
  而时瑾微,异族女子剩下的孩子,虽然不可能有继位的机会,但这也恰好早就了他的野心,所以一开始的时候,徐清风的确是把希望投注在时瑾微身上的。
  可后来,明昭帝给他二指了婚,并要他时刻关注时瑾微的动向,那时候,徐清风本是想与时瑾微坦诚相待,一同想办法助他登上帝位的。
  然而经历新婚夜的冷落以及第二天得知纪听训的存在后,徐清风便知道,时瑾微也不是合适的人选。
  在他看来,也许时瑾微是有些谋略,但是太感情用事,尤其是在纪听训身上,这样的人,即便是走上高位,用不了多久也会倒下来。
  于是,徐清风把最后的希望全部赌注在了时瑾玄身上,才有了如今的一切。
  心中早有猜测的时瑾玄率先开口:“本王记得,你的父亲徐辽曾经因为一个案子被贬了官,从那以后便终日抑郁寡欢,要是本王没猜错,你是为了你父亲?”
  徐清风呼了一口气,压下心中被牵扯出来的怨恨,他道:“不错,正是如此。”
  房中安静了片刻,每个人的内心都在这短短时间里迸发着千万个思绪。
  沈风最先打破安静,他抱手单膝跪地,面色凝重,似乎接下来要说的话,是件不容轻视的事。
  “王爷,动手吧。”
  时瑾玄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言语,不知是在犹豫,还是被这话迁出了心底持久压制的欲望,所以在更加慎重地思虑。
  这时,徐清风再次开口:“恭王爷,不是徐某有意相逼,但您知道的,巫族的司芳歇可不是什么善茬,你的王妃如今落在他手里,最终会成什么样可不知道啊。”
  纪听词就像是时瑾玄的启动器,任何艰难险阻只要和纪听词挂上勾的,时瑾玄都会在那一秒选择纪听词,毫不犹豫。
  “本王知道了。”
  徐清风:“那接下来,王爷是如何打算的,我们手里时间可不多。”
  时瑾玄眼眸坚毅:“如今的局面,本王其实很在就有了顾虑,所以几天前,在意欢郡主回程返往西北的时候,我托她带了封书信给他父亲。”
  “西北侯?”徐清风略微惊讶,那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不错。”时瑾玄道。
  意欢的父亲镇守一方,手上的兵权可不容小觑,有了这股力量,赢的几率可就加大了。
  徐清风心稍稍得到放宽,他看了看窗外,随后道:“那就先这样吧,我先回去,王爷有了计划尽可告知我便是,我一定配合。”
  徐清风离开后,时瑾玄坐在书案边,拧眉沉思着。
  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他父皇会派一队禁卫军来围着他恭王府了。
  因为,一旦他踏出王府大门,那就意味着,他也反了。
  不得不说,他父皇真有一套的。
  所以这场仗,从出兵的那一刻,他和明昭帝就已经分了战线,他要想赢得这场胜利,必须先确定好纪听词的位置,否则,纪听词极有可能成为威胁他的筹码。
  *
  御书房。
  明昭帝端坐着,执笔认真批阅着奏折,他眼都没抬,便问了一句:
  “如何,恭王府可有异动啊?”
  身旁的元平回答:“回陛下,左司马说了,没有异常。”
  闻言,明昭帝反而停了笔。
  他道:“没有异常?玄儿不知道纪听词被司芳歇带走了?”
  元平顿了顿,答:“消息早就放出去了,奴才想,应该是知道的。”
  明昭帝嘴角上扬,继续挥笔写字,“那就是在秘密筹谋了?”
  元平不语,这话不是他做奴才的能接的。
  明昭帝落笔,拿起奏折看了看,确定无误之后合起来放到一边,随后目视前方,几缕阳光落在门口,映出一块金黄。
  他道:“去告诉刘意,府中的人一但有移动,直接拿下。”
  元平低下头,“是。”
  元平离开后,明昭帝从座位上起身,走向内屋,在一面大书柜前按下一个按钮,书柜超两边移开,显露出一个暗室。
  明昭帝负手走进去,昏暗的密室角落,纪听训两手被铁链悬着锁在两边,而他本人耷拉着头,让进来的明昭帝一时看不清他的状态。
  明昭帝停在纪听训面前五步远的地方,看见一滴鲜血从对方右手腕处滑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
  明昭帝伸手,捏着纪听训的下巴,将其缓缓抬起来,说道:“不愧是司芳歇炼出来的蛊童,你的血可比那些苦涩的药管用多了。”
  纪听训眼睛半虚掩着,连着两日被取血,脸上几乎看不出血色,呈现的是病态的虚弱。
  过了好久,纪听训才回复明昭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