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亭眉骨高突,眼窝深邃,难怪注视人时总显得格外深情,他唇边也总余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使坏的时候嘴角上扬,笑得尤其狡猾。一张脸净白,一点瑕疵都没有,耳朵也跟雪做的似的,晶莹剔透,耳后蔓着红色的游丝,让人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狠狠撕咬一番,然后欣赏殷红的液体从这雪白皮肤中缓缓流淌出来。
陈北劲喉结滚动两下,他发现自己好像很久没认真打量过沈致亭了,都没注意沈致亭原来比他脑海里存在的形象还要……
陈北劲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美味诱人?
心中浮起一种不知名的冲动,燥燥的,陈北劲就势将额头和沈致亭相抵,一只手慢慢伸进对方的西裤兜,低声道:“你说呢,你知道我最基本的人民币单位是什么。”
沈致亭伸出五指,朝他摆了两下,眼神诧异,无声向他询问。
陈北劲正闭眼将下巴搁他肩上,掀开一只眼皮瞧了瞧,压着嗓子“嗯”了声。
沈致亭刚想吐槽一句陈北劲最好祈盼他妈别把项链弄丢了,不然陈北劲可真的亏大了,忽然觉得自己裤兜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低头一看,皱皱眉,还没反应过来,大腿内根儿就被人死命掐了一把,疼得他差点跳起来。
“你干什么!”沈致亭低喝一声,大力攥着陈北劲的手腕,从兜里拽出来。
“没干什么,”陈北劲后退一步,举手投降,眨着大眼,一脸无辜:“我这不是无聊闹着玩么!”
脑袋气得要冒烟,沈致亭瞪着陈北劲,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闲着没事你又抽什么风!”
“是你先凑过来的。”话毕,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不够充分,陈北劲想了想,若有所思地支着下巴,补充道:“谁叫你这么好看?”
沈致亭:“……”
沈致亭面无表情:“刚才那话,你要是放在网上是要被全网暴的知道么?”
陈北劲嗤了声,说:“你都没生气,他们生什么气?”
沈致亭气得简直要笑出来了:“谁说我没生气?陈北劲,你知道你手劲儿多大么?”
陈北劲一脸坦荡荡,朝他张开两手,无所谓地迎了上去:“那现在换你掐我——”
“来来来……人呢?”沈母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见客厅沙发上没人,转头发现还在玄关角落处站着,招呼道:“你们俩老待那儿干嘛呀,我饺子都下锅了,你们聊什么呢,还不快过来暖和暖和啊!”
沈致亭和陈北劲对视一眼,一个冷笑,一个微笑,一前一后的过去客厅那边,同卵双胞胎似的心有灵犀,动作一致地并肩坐沙发上,又动作一致地伸手去拿桌上的苹果块。
沈母拿着托盘站在一边,瞧着这副格外赏心悦目的场景,两眼弯弯的抿嘴笑着。
陈北劲察觉她笑意,抬头朝她笑笑:“阿姨今天心情很好啊。”
“因为见到你们俩了啊,”沈母笑道:“小北最近挺忙吗,我看着你瘦了不少啊。”
“前阵子忙,”陈北劲说:“接下来小半月会轻松点儿。”
“要注意吃饭啊,一日三餐都要吃,”沈母嘱咐道:“致亭说你经常出差,昼夜倒替除了工作就是睡觉,这可不行,熬夜也要给自己加顿宵夜,不饿没胃口,吃清淡点儿也得吃,知道吗?”
陈北劲认真点点头:“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厨房传来咕噜咕噜的动静,沈母惊呼一声“我的锅!”,赶紧趿拉着棉拖小碎步跑过去看锅,沈致亭随口问了句今天都是什么馅儿的,沈母回了句“虾仁玉米、三鲜馅儿,还有茴香鸡蛋,都是我爱吃的!”引得客厅里两个人一阵笑。
沈致亭陈北劲都不挑食,家庭聚会吃什么,一向都是按照沈母的胃口来。从前家里也是这样,沈母自己喜欢吃什么就做什么,沈致亭遵循他父亲的标准,不做饭的人不可以挑三拣四,便跟着母亲一起吃,母亲的口味就是自己的口味。
至于陈北劲,从小就有营养师给他配一日三餐,不管好吃不好吃,理念都是营养均衡至上,他幼儿园的时候倒是挑过一阵子食,后来发现,即便他挑食也改变不了什么,饭还是那些饭,该怎么吃还得怎么吃,闹太厉害许景辉还会训斥他,反抗无效后也就是屈服了。
对陈北劲来说,所有食物的味道都是一样的,也就没有最爱吃和最讨厌吃的。
不到十分钟出锅,厨房外室的饭桌上一片热气腾腾,摆满了大盘小盘的饺子,沈母站在两人座位中间,说这次还是差不多的老规矩:小盘第一锅,大盘第二锅。青花瓷纹盘装是虾仁玉米馅儿,日式天青陶瓷盘装得是茴香鸡蛋馅儿,水墨波纹盘装得是三鲜馅儿,吃热得吃大盘,吃温的选小盘。
沈致亭和陈北劲边笑边配合,不住点头,沈母转身又端上来冻梨汤,一人盛了一碗,让先喝了梨汤再吃饺子。
“妈,”沈致亭叹道:“你装这么一大碗,等喝完汤都吃不下饭了。”
“我先熬的汤,再不喝就凉了,你俩喝了把壶空出来,我再煮一锅给你们装了带走。”
通着里外室的小门开着,沈母端着空壶回厨房里间忙活,陈北劲低头慢吞吞地喝着汤,不时朝门里看一眼。每次吃饭他都会挑正对门的位置,刚好能看到沈母忙碌的身影。
就像电影里演得那样——他梦里才会出现这种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