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取这么中二网名的,也只有周宴礼了。
凌晨一点,她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永远在我心里,永远。
—
新学期开始,第一天到校,大家都还没从假期走出来。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假期都去哪儿玩了。
占彤跑来找江会会,给她带了礼物。
是她和妈妈去寺庙时,买的红绳手链。
“开过光的,可以保平安。”
江会会和她道谢。
她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腕替她戴上,戴了一半,她“咦”了一声:“你是不是又瘦了?”
江会会摇头:“最近有些没胃口。”
“也是,天天大鱼大肉的,就你这个娇气肠胃,肯定受不了。”她像是吃尽苦头,叹了口气,“烦都要烦死了,我想吃点清淡点的都没有。羡慕你这种易瘦体质,不像我,过个年胖了快十斤了。”
她捏了捏自己腰上的肉,“都长游泳圈了。”
江会会似乎没有认真听,瞳孔有些涣散,整个人呆愣愣的坐在那里。
占彤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江会会回过神来,目光从教室角落的座位移开。
以前那里是周宴礼的位置,现在却变成了其他人。
她再次摇头,露出一个笑:“我没事,你刚刚说什么了?”
占彤半信半疑:“真的没事?我刚才就觉得你不太对劲,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江会会想了想,还是问了她一个问题。
她说:“占彤,你还记得周宴礼吗?”
她以为,最起码占彤是记得的。她喜欢他,并且一直在找机会想和周宴礼告白。
可是现在,她一脸茫然:“周宴礼?谁啊,你朋友吗。名字挺好听,长得帅不帅?”
江会会不再说话,她将胳膊搭在桌面,脸埋在臂弯。
她又开始哭了。
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哭泣。
怎么办啊周宴礼,大家都忘了你。
——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新的课本还没领到,所以没有上课。
放学后,周晋为过来接她。
“今天想吃什么?”
妈妈去照顾生病的舅舅了,所以家里没人。
江会会其实没什么胃口,但她不想让周晋为担心。
于是她说:“吃面吧。”
周晋为记起来,她最常和周宴礼去吃的一家面馆就在学校附近。
担心故地重游会勾起她的难过,于是周晋为带她去了其他家。
“听说是新开的,味道还行。”
江会会点头。
周晋为见她低垂着眉眼,伸手在她头顶摸了摸:“看路。”
她嗯了一声,却还是低着头。
周晋为便将她往自己怀里拉,让她靠紧自己。
“江会会。”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温柔,“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在。”
这一年多,他也变了好多。
或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更成熟,更沉稳。
仅存的那点属于未成年的青涩,也彻底褪去。
他的骨骼,他的肌肉,他的气场,已经完全成熟。
江会会的手被他的手包裹,感受到温暖和宽厚。
他成为了她的依靠。
江会会,你还有我。
—
对门那个房子,周晋为留了下来。
定期会有人上门打扫。他偶尔也会过来,但是不会在那边过夜。
显然,他也会有故地重游的悲痛感。
屋子里的东西都保留着原样。
周宴礼的东西一样不缺,都放在那里。
他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走的时候,仍旧什么也没带。
写满他签名的篮球,他曾经说要把它送给江会会。还大言不惭的说,不出几年,这玩意儿的价格就会涨到八位数,到时候就是写满世界球星签名的篮球
江会会如珍似宝的收下,后来发现他在好多私人用品上都写满了自己的名字。
譬如他的篮球,他的滑板,他的健身器材。
唯独他的试卷,比他的脸还干净。
江会会把篮球还给他,说他就是臭屁自恋。
他抱着篮球,吊儿郎当的说:“你现在不懂,我告诉你,等到以后的某一天,你就明白小爷我的良苦用心了,到时候你可别抱着这些东西哭。”
他说的没错,江会会的确抱着这些东西在哭。
以往她哭了,身边总会有个高大颀长的少年在笨手笨脚的哄她。
还会恶狠狠地卷袖子,说要去找那个弄哭她的人算帐。
可是现在不会了,他成了弄哭她的罪魁祸首,却再也不能过来哄她了。
那些篮球和滑板,以及衬衫上的签名全部消失了。还有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变成了她和周晋为的双人照。
中间出现一大块空白。
每次拍照,周宴礼都要站在中间。
她拿笔,颤抖着在照片中的空白处,补上一个人。
她的画技一般,画的歪歪扭扭。
眼泪一滴,一滴,一滴。
将黑色的记号笔晕开。
收拾房间的时间,她在抽屉内的钱包中,找出了一张纸条。
应该是在本子上撕下来的,整整一页字。
上面的字迹也和周宴礼一同消失。
唯一留下的,只有七个字。
如狗爬一般的字迹,写得却格外认真。
——江会会,长命百岁。
这句话,像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遗言,更像是他的愿望。
在和他有关的所有痕迹都消失后,唯独这张纸条留了下来。
——江会会,长命百岁
——我答应小礼,一定会长命百岁。
约好的。
嗯,约好了。
她推开窗,一片落叶被吹到窗前。她捡起来,放在掌心。
是小礼,在和妈妈告别吗。
第70章 第七十时间
高三后半年,比想像中可怕。作为市重点,平江一中的高三学生,连周末都被占用。
一周只放一天假。
真正做到了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鸡早。
江会会每天晚上学到很晚,第二天又晕晕乎乎的去学校。
校门口,周晋为永远都会提前半个小时在那里等她。
“昨天又熬夜了?”
他动作自然地取下她肩上的书包,然后塞给她一份三明治。
江会会垂头丧气,咬了一口三明治,慢慢咀嚼:“作业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