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让正色:“我没碰过。”
  宇文越:“没碰过更不行。”
  谢让:“?”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宇文越磕绊一下,嫌弃道,“谁让你只吃那么点,你那小猫似的食量,真能吃饱吗?”
  “……还没后宫里的御猫吃得多。”
  谢让:“……”
  那只御猫胖得脖子都没了,有多能吃您心里没数吗?
  在宇文越的努力下,谢让总算又多吃了小半碗馄饨及三分之一碗鸡蛋羹。他靠在小榻上消食,宇文越板着脸又让人端来果盘,屈尊降贵地剥了个橘子递给他。
  ……实在对他关切过头了。
  以前只听说过,坤君会在被标记后极度依赖乾君,对乾君表现出绝对的臣服,却没见谁说乾君也会这样。
  而且……上回他也没这样吧?
  这是吃错什么药了?
  .
  在府上歇息片刻后,二人启程回皇宫。
  常德忠早带着御辇候在宫门前,马车停在路旁,驾车的小太监掀开车帘,要扶车内两位主子下车。
  谢让刚伸出手去,就被身旁的人接住了。
  少年掌心温热,轻轻托着谢让的手,神色淡淡:“当心脚下。”
  谢让:“……”
  当今圣上亲自将自家太傅扶下马车,走到御辇旁,常德忠迎上前来:“二位爷可算回来了,老奴担心了一晚上……”
  宇文越依旧没有松手,常德忠的视线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又微笑着,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谢让用力抽出手,道,“先送圣上回寝宫吧。”
  宇文越偏头看他:“你不回去?”
  谢让:“御书房那边还有些事务没处理完。”
  宇文越:“朕陪你去。”
  谢让耐着性子:“时辰不早了,陛下得回去换件衣服,再歇一会儿,就该去学骑射了。”
  宇文越神色依旧平淡:“那就叫人把东西送回寝宫。”
  谢让:“……”
  这人今天黏人过头了吧???
  谢让满心无奈,常德忠却道:“启禀谢大人,吏部尚书曹大人及其公子,还候在御书房外呢。”
  谢让昨日给曹家公子的东西,是宫中的通行玉牌。
  皇宫的通行令也分品阶,大部分朝臣所持有的令牌,只能参与朝会时使用,入不得内朝。
  而谢让昨日给的那块玉牌,却是能直接去御书房的。
  吏部尚书曹常宿显然已经知道自家儿子干了什么好事,是以今早宫门一开,就带着儿子进了宫,已经在御书房外候了好几个时辰。
  谢让被宇文越纠缠了一上午,是真将此事忘到了脑后。他思索片刻,道:“那就让他们候着吧。”
  宇文越:“那……”
  少年似乎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眼底闪动的眸光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思。
  谢让叹了口气,妥协道:“回寝宫。”
  宇文越又黏了谢让快一个时辰,才磨磨蹭蹭出门去学骑射。
  按照平时,谢让是会陪同前去的,但今日他坚决不肯。
  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少年的视线都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半分,他要是真跟过去,这人能专心学习才怪。反正临时标记刚结束,坚持一段时间大致是没关系的。
  少年满脸不悦地走了,谢让独自在寝宫看了会儿书,又小睡了一会儿。
  待他醒来时,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
  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披上外衣往外走:“去御书房。”
  .
  御书房前,两人一跪一立,候在庭院里。
  曹晋动了动跪得僵硬的双腿,被自家亲爹从身后踹了一脚:“跪好,别乱动!”
  曹家大公子这辈子没受过这种委屈,道:“爹,这儿又没人,您叫我这样做给谁看啊。”
  “你这臭小子!”曹常宿气急,冲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还能有命跪在这儿,已经是祖上积德了!你说你招惹谁不好,偏去招惹……那是你能轻薄的人吗?!”
  曹晋低声道:“我又没见过他,我哪知道……”
  谁能想到,堂堂一国丞相,天子帝师,竟长了那样一张脸。
  曹晋话音稍顿,忽然又想起昨夜那惊鸿一瞥,以及握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
  苍白如玉,柔若无骨,瞧着就没多大力气。
  早知那人是这等尊贵的身份,当时就不该与他客气。就该直接握住那双手,看他仓皇无措、羞恼挣扎的模样。
  定然比那冷冷淡淡的神情要好看许多。
  总归都是要死的,死前能一亲芳泽,也算死而无憾。
  曹晋在心中这么想着,却听院外传来脚步声。
  青年在人群簇拥下走进来。
  他换了身常服,外头裹着件素白的狐裘,带毛边的衣领将纤细的脖颈挡得结结实实,乌黑如瀑的发丝垂在身后,被一根玉簪固定。
  那模样比昨夜所见更为冷漠疏离,曹晋一晃神,后脑勺又狠狠挨了一巴掌:“逆子,还不给谢大人行礼!”
  曹常宿俯身跪地,曹晋收回目光,也跟着磕了个头。
  谢让在他们面前站定,却是弯下腰,轻轻扶了曹常宿一把 :“曹尚书不必多礼。”
  曹常宿没敢让他扶,连忙站起来:“哎,是,劳谢大人体恤。”
  “曹尚书这是哪里话。”谢让话音温和,“当初怀谦参加科举,您还是主考官。要是没有您,哪有怀谦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