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念渐渐不动了,她像只受惊的小鸟,被关在定制笼子里,她不停地往外扑,撞得头破血流,笼子却越来越小,勒住她全身,让她窒息,让她无处可逃。
  拍视频的人好像这时候才发现不对劲,在镜头外面叫她的名字。
  没人应答。
  视频戛然而止。
  舒柠瞪大眼睛揪住万梓秋的衣领,崩溃地质问他:“她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拍这种视频!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哈,”万梓秋任舒柠动作,双手作投降状,道貌岸然地说:“这可不是我拍的,我只是偶然在网上看到的。”
  “舒治疗师,这个视频马上应该就会在网上爆了吧。”
  “某支具设计师参加公益项目消极怠工,直接导致女童身亡。你猜,网友会不会感兴趣?媒体会不会感兴趣?”
  “舒治疗师,你不会也对我做什么吧?毕竟你可是杀人凶手,万一一个心情不好,把我这条腿弄废了也不是不可能。我很怕的。你能不能放开我?”
  舒柠失神地松开他,失去重心,目光涣散地跌落在地上。
  万梓秋站在她旁边,拍灰尘似的拍了拍上衣,弯下腰在她耳边嗤笑一声,压低声音说:“她是因为程祈年死的。”
  “程祈年是主谋,你就是帮凶。”
  “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每个字都清楚地落进了舒柠的耳朵。
  “你和程祈年是什么关系?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万梓秋没有回答她,他看着远处快速驶来的车,杵着拐杖出了图安,早在门口等他的人接过他手里的拐杖,将他搀扶上了豪车。
  “舒柠,舒柠!”程祈年冲进图安就看见舒柠瘫坐在地上。
  接到舒柠电话的时候,程祈年刚处理完一个重要文件,还没高兴两秒钟,助理就敲开他的办公室。
  “程总,出事了。”
  “怎么了?”
  “您……您先看看这个视频吧……”
  程祈年眼眶发红,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看完了这个视频。
  任何有良知的人,都看不了第二遍。
  助理见他的眼神沉得可怕,硬着头皮说:“现在舆论已经发酵,说图安那边的支具设计师参加公益活动就是为了提升履历,因为是农村小孩,根本不不放在心上。连带着全a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说我们创立‘童心’也只是面子工程……”
  “全a的工作暂时由你负责,我去一趟叶城。”
  程祈年交代完工作,直奔图安找舒柠。
  期间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程祈年,是我杀了小念。她那么小,那么可爱,我害了她。”舒柠失魂落魄地抓着程祈年的胳膊,眼泪簌簌地往下掉,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
  程祈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舒柠,脆弱得像一个瓷器。
  “可是,我们明明就帮她试穿过,明明就……”
  舒柠开始语无伦次,“不对,她当时说了勒的,我以为是正常现象,是我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是我……”
  程祈年蹲下来把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不停抚摸她的后脑,“我相信你设计的支具一定没问题,我们需要去一趟叶城,这里面有猫腻。”
  “对,对,我们要去看看小念,我们去叶城。”舒柠挣扎着站起来,抹去了眼泪。
  “程祈年,”舒柠定定地看着他,“如果是我的错,我一定承担责任,但如果不是我的错,我们要还小念一个公道。”
  “好。”
  程祈年握住了她的手。
  上了前往叶城的飞机,舒柠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你和万梓秋是什么关系?”
  程祈年为舒柠调座椅的动作顿了顿,声音也变了调,“你怎么认识万梓秋?他来找你了?”
  “他是我的客户,前段时间来做半月板损伤的术后康复的。”
  “你说他去了图安?还专门找了你?”程祈年靠回自己的背椅,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舒柠不忍心把万梓秋恶毒的话原封不动重复,“对,他刚才说,小念的死,和你有关。”
  程祈年睁开眼,偏着头看舒柠,面如死灰道:“嗯,我是刽子手。”
  然后舒柠听程祈年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
  故事里的程祈年和她记忆里的程祈年毫不相干,那个程祈年孤立无援,可怜得她想要抱抱他。
  程祈年的父亲程一鸣是个很成功的商人,凭借一己之力壮大家族,把吉客集团发展到其他运动品牌望尘莫及的规模。
  但他不是个好丈夫。娶了门当户对年轻貌美的杨文君却不珍惜,外面一堆情人。
  可怜杨文君是真的很爱程一鸣,任凭他流连花丛,就是不放手,还倾尽家族力量为他铺路。
  程一鸣也乐得家里有个上得台面的千金小姐,没让别的女人怀上他的孩子。
  除了程一鸣的秘书万琳。
  她偷偷隐瞒自己怀孕的事情,到了实在打不了的时候才找到程一鸣。
  这个孩子就是万梓秋。
  程祈年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小一岁的弟弟。
  但他并不在意,母亲整天以泪洗面就让他操碎了心。
  他在意的只有她。
  直到十七岁的时候,他被万梓秋带了一群人堵在校门口的巷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