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别人怎么想,无所谓。
他只在乎一个人怎么想。
沈乐郁低声道: “我们还没聊完。”
“现在不是好时机,等事情结束,你再告诉我,好吗?”
殷少宸说了声好,书房中,从沈乐郁第二次主动走近他开始,他就不可能再有其他选择,也不敢再有。
只是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个意外。
没有得到彻底的赦免,像是在推迟死刑一样,不知道真正的结果如何,但殷少宸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沈乐郁点点头,转身去医院。
宣辰也在,被他哥哥抱在怀里。
沈乐郁以为宣辰哭了,但对方小脸转过来,一脸茫然和无措。
也是,才这么大的孩子,从未怎么接触过母亲,如今面对这样的情况,大概茫然无措才是占据最上风吧。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裴听澜不想让宣辰跟着等消息,他怕得到不好的消息,也不想让宣辰听到,于是在沈乐郁过来后,和沈乐郁一起将宣辰哄睡了,放在单独开的病房里。
“殷少宸的人应该得到消息了。”
“和他没关系。”
沈乐郁看向裴听澜: “我问过了。”
裴听澜扯着嘴角,却笑不出来,扯了一下就拉平了: “的确和他没关系,但人圈在那种地方,被时刻监视着,没有人身自由一样,不发疯才怪,如果不是他把我妈妈送进去,如果不是——”
语速越来越快,声调越来越高。
沈乐郁不得不开口打断裴听澜: “有因才有果。”
裴听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红着眼睛看沈乐郁: “可是躺在里面的人,是我母亲。”
“你来这里,是因为我,还是为了殷少宸。”
“就不能因为是宣辰吗。”
裴听澜自嘲一笑: “我前段时间去看了她,和她说了会儿话,我说,我已经开始学着管理事务,就算以后出国留学,也会带着宣辰一起,不会抛下他,但应该不会出国留学,我想留在国内……”
“我有想追求的,我想变得更好。”
“沈乐郁,我和她说了很多,都是想让她放心的话,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
裴听澜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低下头捂住脸,不让人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沈乐郁在心底叹息一声,心情有些复杂。
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大学生。
之后裴礼从外面抽烟回来,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出来,脸上表情并不见轻松,情况的确不好,让裴礼和裴听澜做好准备,吃的药让器官衰竭,剩下的,就是熬出来的时间,加上病人并没有求生的意识。
可以说,结果如何已经注定。
再之后,宣芷柔从手术室中被推出来。
那是沈乐郁第一次见到宣芷柔。
病态苍老,憔悴灰败,但依旧能看出以前是个貌美的女人,只是现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
出乎意料的是,宣芷柔说要见殷少宸。
就剩着那一口气,裴听澜不敢拒绝。
于是殷少宸上来了。
他根本没走。
脸上带着呼吸机,宣芷柔就那么看着殷少宸,把人叫上来,却不说话。
殷少宸垂眸: “我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后悔。”
他就算有后悔,也只给一个人。
不管宣芷柔是临死前后悔还是怎么样,殷少宸都不在乎,他出现在这里,不过是不想在沈乐郁面前表现得太无情,也不想只等在一旁,旁观裴听澜捧着那些可怜待在沈乐郁身边,都是因为一个人,仅此而已罢了。
至于宣芷柔想听到他说些什么,他更不想去揣测,再如她的愿去说。
他不想在沈乐郁面前伪装了。
现如今,已经在一点一点褪去那层怕吓着沈乐郁的外膜。
裴听澜无声嗤笑,仔细去看沈乐郁的表情,看完之后,却是止不住的眼眶发红。
宣芷柔还是走了。
离开手术室后的那句话,大概已经费了她所有的力气,所以也不知道殷少宸来之后,她是什么想法和情绪,有没有得到想要的,或者是没有,但显然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沈乐郁见到了宣芷柔闭上眼睛的时刻。
他第一次碰触死亡,说不出的感觉。
之后裴家准备葬礼,虽然裴礼和宣芷柔离婚了,但裴听澜坚持,他无暇看顾宣辰,只能恳求沈乐郁。
沈乐郁帮着带了几天宣辰,一直到宣芷柔的葬礼。
这场葬礼没大办,请来的人不多。
殷少宸没来,沈乐郁牵着宣辰的手,陪在他身边,大概清楚什么是死亡,哪怕和宣芷柔接触不多,但小孩还是哭了好几次,这会儿很是依赖他,毕竟他哥哥情绪也不好。
没想到的是,陆书珩也来了,代替他母亲出席。
“她不想来,就让我来。”
陆书珩眼底带着嘲讽: “以前也有过交情,但出了那种事之后,就疏远了,现在不愿意来,让我来,也不过是怕丢人,又为了所谓的面子罢了,都是当母亲的,难道每一个都不顾及自己孩子的感受?”
“但你不能否认她是爱你的。”
“打着为我好的旗号。”
陆书珩转头看向沈乐郁,带着意味不明的目光: “这种,你能理解,你想要?”
沈乐郁皱了皱眉: “这和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