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有交代,植物人不能自主活动,需要看护人每天按摩,促进血液循环,防止肌肉出现萎缩。
  见林玥母亲不愿搭理自己,方谨言扯过戚年手腕,不由分说地拉他出了病房,来到走廊,焦急道。
  “小戚,林玥什么情况?昨晚出的事,怎么现在还不醒啊?”
  戚年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眼神空洞落寞,哑声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方谨言愣了几秒,激动道:“什么意思啊?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转院啊!”
  “……”
  戚年沉默不语,这已经是全国最好的医院了,往哪里转呢?
  “喂,你说话啊,你就不管了吗?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他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哪里?你们平时不是形影不离吗?”
  方谨言将戚年抵在墙角,攥着戚年的衣领,神情悲愤,额头青筋凸起。
  怎么可以这样,林玥那么,那么耀眼的一个人,就这样一辈子躺在床上不见天日了吗?
  他不能接受,完全不能接受!
  可恶,可恶,怎么会这样?
  满腔的怨气无从发泄。
  戚年也不反抗,紧抿着唇,任由他发疯。
  林玥会出意外,究其根源就是因为他。
  “你说话啊?戚年,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回答我啊!”
  方谨言眼尾泛红,鼻腔泛酸,不停质问。
  戚年苦涩一笑,故作轻松道。
  “你要听什么?林玥变成现在这样,我很开心,我开心得不得了,行了吗?”
  “你混蛋!”
  方谨言彻底红了眼,抡起拳头砸向戚年。
  戚年眼睛都不眨地瞪着拳头落在自己脸颊。
  嘭的一声!
  嘴角火辣辣钝痛起来,戚年抬手抹了下嘴角的血珠,笑容更加肆意。
  “再来啊!”
  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可以缓解内心麻木的苦楚,和对林玥深深的愧疚。
  “你……”
  方谨言完全被戚年的反常行为搞得一头雾水,这家伙,到底怎么了?疯了吗?
  不躲也就算了,还让他再打。
  戚年双眼微眯,眼底写满不屑,嘲讽道。
  “没吃饭吗?我猜你是喜欢林玥吧?怎么不敢去表白呢?对哦,现在人都这样了,你表白也没用了,他听不见了……”
  “戚年!我去你大爷啊!”
  方谨言被戳中心思,刚刚才要平息的怒火,再次被无情引爆。
  再次扬起拳头,捶向戚年。
  第175章 劣根
  这次没等方谨言碰到戚年。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住手!”
  方谨言茫然地转过身,错愕道。
  “老顾?”
  顾淮脸色黑的吓人,半小时前他收到戚年消息,匆忙从家赶来接他,刚到就看到方谨言对戚年动手。
  方谨言吓得立马松开戚年,尴尬解释:“是他自己要我打他的,他……”
  “?!!”
  顾淮当然不信,撸起衣袖就要替戚年出气。
  方谨言慌张地退后两步,他打不过顾淮,完蛋了!
  危机时刻,戚年探出手,紧紧扣住顾淮手腕,扯起嘴角,轻声道:“我们回家吧。”
  顾淮侧头看向戚年,内心一紧
  才一天不见,戚年憔悴得不成样子,精致的脸庞病态般苍白。
  明亮清澈的眸子仿佛失去光彩般晦暗,薄唇干裂毫无血色。
  顾淮微微点头,“好,我们这就回家。”
  方谨言望着走廊尽头两人依偎离去的背影,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连万年单身的顾淮都有爱人了。
  为什么偏偏他喜欢的人却成了植物人。
  ……
  回家的路上。
  坐在副驾驶的戚年,侧头望着窗外的夜景,眼神麻木空洞。
  无论顾淮说什么,他都一言不发,仿佛没听见一样。
  顾淮握紧方向盘,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开口。
  车内没有开音乐,车速平缓。
  戚年缓缓闭上眼睛,半梦半醒间。
  听到顾淮的声音。
  “到家了,进屋再睡。”
  顾淮轻轻拍了拍戚年单薄的肩膀。
  戚年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跟随顾淮走向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到达顶楼,电梯门自动开启。
  戚年跟随顾淮进了房间,打开冰箱,拿出一盒草莓牛奶。
  靠坐进沙发,仰起头大口喝了起来。
  冰凉的牛奶划过喉咙,焦灼烦闷的心情稍微平复下来。
  一口气将整瓶喝光,扯出两张纸巾擦嘴,眉头轻皱。
  红肿的嘴角刺痛起来。
  顾淮将医药箱放到茶几,找出跌打药,用棉签沾了点药膏。
  坐到戚年身侧,轻轻用棉签擦拭戚年殷红的嘴角,满眼心疼。
  “我知道林玥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但你没必要自责,这是场意外,不是你的错。”
  戚年抬眸望着顾淮,眼神说不出的复杂,低声道:“如果不是意外呢?”
  是你那混蛋弟弟,一手制造的,如果你知道了,你会把他送进监狱吗?
  顾淮微微一愣,旋即目光坚定:“如果不是意外,那就把肇事者送进监狱。”
  戚年挑了挑眉,微笑道:“那如果肇事者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