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有所感应,丛林之外的树木已经变得枯败,反观丛林中的树木越发葱郁。
  ——这是来自精灵的庇佑。
  纳西妲本体立于树冠顶端,以矮小的身躯面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人们不知道,他们所在的丛林是以生命铸成的乌托邦,是世界对他们最后的保护。
  树冠仍在疯涨,剩余的残枝从天空坠落,人们惊恐逃离,却无处可逃。
  「人类啊,看吧!你们在自然面前是如此渺小,如此微不足道。你们将见证世界,你们将毁灭世界,而最后一刻,你们将与世界同眠。」
  仿若遥远的天边,来自大地的轻语,所有人都在脑海里浮现了一句话:“世界——将要死亡。”
  丛林外,不远处的深渊异兽似乎意识到了将要面对何等困境,头领停下脚步,眼里的红芒异常旺盛。它回过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大军,亮出了锋利的獠牙,扭头朝自己的同伴撕咬。
  并非流血,而是对于力量的臣服。只有强大的深渊异兽才能突破屏障,踏足那片乌托邦,向里面的人们展露深渊真正的恐惧。
  「人类啊,听吧!这是来自地狱的嘶吼,你们在死亡面前是如此无力!」
  在最真实的深渊到来之前,所有人都只能等待。当然,这也包括神里家的众人。
  神里家花园,昔日繁茂之景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草木的枯败。而花园外围已布满阵法与结界,家臣们也忙得片刻不停。
  神里家的武器库中,各种传世真武让人看花眼,而在最里面,神里家主——神里绫人却一脸平静。
  他用缎布擦拭爱刀,直到刀身变得锃亮。他将刀举至眼前,如镜面般的刀身映出的是一双带着杀意的眼。
  神里绫人看着刀镜中的自己,恍然一笑。
  他有多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神情了呢?荧和绫华看见这样不一样的哥哥会不会感到陌生?甚至……害怕。
  神里绫人皱起眉头,将爱刀「波乱月白经津」归还于刀鞘中。
  还是暂时不要让她们看见我这般模样……
  武器库中的异光消失,神里绫人也恢复了之前那般温文儒雅的模样。
  战鼓敲响,预示着战争即将开始。
  神里绫人将爱刀挂于腰间,缓缓走出了武器库。
  沉闷的鼓声掩盖了周围的嘈杂,也盖住了神里绫人沉重的脚步声。
  神里家的后方乃是重要之地,一旦被突破就如同堤坝决堤。
  此战,人类、神里家必须胜利!
  无论这条道路是多么艰难,前方的荆棘是多么繁盛,神里家也必以敌人的鲜血,为未来铺路!
  ……
  深渊之下,光明悄然而生。如极夜诞生白昼,淤泥中生出纯白之花一般自然。
  空双目紧闭,手握时之剑,犹如宣誓的骑士般单膝跪地,低头等待着公主的准许。
  光芒运转,曜日到来,半空中悬浮的“尸体”睁开了眼,而空被这光晕扫过变成了一尊石雕,彻底失去了生气。
  “时间终究带来了启示,而爱则能感化一切。”时之神慵懒地趴在半空中,打了个哈欠。
  牠眨了一下干涩的眼,低头俯视已经化作石雕的空,“哪怕是星空之子也无法逃脱时间与爱的考验,这次是我赢了呢,空。”
  时之神仿佛不知道空已消亡,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空看,直到后背的头发悄然及地,牠才发现,发色竟如空一般,是金色。
  牠盯着金色的发丝,眼底说不上有情绪变化,只是平淡道:“原本还以为这场游戏还会继续,没想到你连此世的身躯都还给了我,看来是不想再履行约定了。”
  从人的角度来看时间是无尽的,但对于神来说,人所存在的时间如沧海一粟,不及花开败落,飞鸟展翅。
  “罢了,既然你已决断为守护而消亡,那我也不必再继续守着此域。”时之神张开双臂,星夜便成牠的衣裳,太阳便成牠的第三只眼。
  星辰翻涌,金黄的长发随之舞动,白皙的肌肤被星夜遮挡,太阳在牠身旁环绕。黑与白的交错,金与火的相融,在这一刻是多么的和谐。
  时之神低下头,慈悲与他浑然一体。只一念,牠就来到了空的面前。
  祂垂眸,星辰便被乌云遮盖,哪怕是万物在此时都不敢与之抗美。牠单膝跪地,柔顺如水的发丝流淌在地面,如暗夜中的流金,熠熠生辉。
  “这是你与我最后一面,既定了世界生死,命运存亡。”时之神伸手,用指尖轻抚过空的面庞,眼里再无任何遗憾。
  空所化石雕在这寸寸轻抚过后崩塌成灰,那如尘般的灰烟在时之神的指尖盘绕了一会儿,最终飘散逝去,永不再现。
  “而这一次,我不会站在世界这边……”
  时之神断然起身,赤足如雨点般落尖石上,最终寻到了深渊的薄弱点,悍然一击,整个空间都像镜面般碎裂。
  牠立于空间裂缝前,回首遥望,自语道:“回归虚无才是一切的真理。”
  ……
  另一边,怪异事件处理内。
  散兵触碰了下镜面,水一般的触感从指尖蔓延,直至灵魂……
  他下意识运用力量与之抗衡,但旁边却传来了纳西妲的声音:“不要抵抗,这是初步的探究,否则进入大门便会被规则搅灭。”
  纳西妲的授意让散兵的力量停滞了一瞬,但也就是这一刻,来自规则之内的力量初步在他身体里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