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之际,铁门一声震响,女孩跑出来,蹲在树荫下,开始抹眼泪。宋韵成犹豫再三,准备折回身,却不料踩到了树枝。
  “谁在那里?!”
  明明还在哭,声音却带着些恼怒和不好惹的气势。
  宋韵成听着声音逐渐靠近。阳光下,少女扎着丸子头,眼眸蕴着水光,湿漉漉的,浓密卷翘的睫毛像小刷子般扑闪两下,睫上还挂着泪,鼻头有点红,唇瓣殷红,看着很是楚楚可怜。
  许诗晚看见她愣住了,有些羞赧又觉得面上挂不住,擦掉了眼泪,抱着胳膊,“你,你来干什么?”
  宋韵成还没开口,孟雯出来,看见两人,便拉着宋韵成介绍,说拜托她来补课。
  不知道为什么,宋韵成到现在还记得,阳光落在古树下,蝉鸣声中,许诗晚颊面和耳根变得越来越红。
  当天,宋韵成本来觉得补课会很有困难,因为许诗晚好像真的很不喜欢这里。可没想到一切异常顺利,到了最后,她准备回家,许诗晚把她送出大门,磨蹭了几遍,终是犹犹豫豫开口:
  “我有些不适应这里。所以,我刚有点生气。”
  言外之意,不是冲你。
  一个傲气的反叛者和一个清冷的执行者,却在那场盛夏莫名的交织了轨迹,此后,便是命定缘起。
  宋韵成不知道的是,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是许诗晚的例外。
  许诗晚不喜欢茂清,却因为对宋韵成的好奇停留。她也不喜欢博志,却因为宋韵成在那里,又平淡的接受。
  许诗晚上完药,把棉签丢进垃圾桶,“好了。”
  温柔的声音拉回宋韵成思绪,她看着眼前的人,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眸似乎有轻微浮动,而后开口:
  “许诗晚,你当初为什么转学?”
  第005章 顶楼崴脚
  许诗晚在博志都没能呆到一年又转学离开了。
  宋韵成记得高考前一个月,也就是五月份,她在外地集训半个月后又去参加了一场围棋大赛,等回来的时候,许诗晚就已经转学走了。太过仓促,甚至没来得及见一面。
  那段时间她正忙着出国签证问题,发了消息给许诗晚,却都石沉大海。后来,出了国就被爷爷送到围棋封闭集训营里,一呆就是几个月,没有手机,等出来比赛的时候才知道,手机已经被当时的助理弄丢了。
  其实宋韵成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情,她性子冷,高中的时候又经常外出集训比赛,同学校的交集并不多。记忆里走的近的朋友,许诗晚算一个。
  现下能轻松回想起来,那大概是,潜意识里,她也觉得遗憾。
  许诗晚刚把医药箱放回柜子里,转过身看着她,那双玻璃般澄澈的眼眸好似裹着一层看不真切的情绪,
  “我其实不太记得转学那阵子的事情。隐约听我妈说过,我当时生病住院了,等醒来就记不清那几天的事情。有时候我刻意回想,还会头疼。”
  宋韵成看着她,还没开口,又听她开口询问:“你当初去了国外,那几年怎么样?”
  其实宋韵成觉得在哪里都大差不差,她并不执着交际,只是把自己分内的事情做好,相比于人多的热闹,她反而更喜欢独处。
  可不知怎地,许诗晚问起来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地多说了几句,尽可能详细:“还行。起初有些不适应那边的习惯,也吃不惯早餐,但后来太忙了,勉强适应下来,空闲下来也会自己动手做些简单的饭。国外的围棋水平很广阔,集训过后,就是一直比赛、复盘。”
  许诗晚还想说什么,突然办公室门被人敲了敲,秦芝的声音传来,“师姐,点的东西到了。”
  宋韵成再进来,拿了两份果茶。她把其中一杯递给许诗晚,看着她开口:“那你呢?解说好像没那么容易。”
  道谢后,许诗晚把吸管插入,喝了一口果茶,果香味弥漫,忽略转行的艰难和她老爸的不支持,她眼眸弯了弯,好似斑驳瑞碎星上下浮动,很漂亮,“我,也还可以。初入行曾经被骂的狗血喷头,但吃一堑长一智,后来接触到更多赛事机会,也学到了经验,就一步步升上来了。”
  “怎么还有柠檬味的糖?”许诗晚无意间看了一眼袋子,有些疑惑。
  她喃喃道:“商家把人当小孩哄呢。”
  许诗晚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嘴上这么说,却还是把糖纸拆开,把糖果喂到嘴里。
  宋韵成没看见她的动作,以为这糖不合她的心意,“我以为你吃了甜的,心情会好。”
  口腔中的柠檬味扩散,许诗晚听到这句话,侧过身看着宋韵成,暖光下,她的眉眼像是染上画一般。
  许诗晚忽地鼻头一酸,她佯装无聊地转头看着窗外的高楼眨了下眼,而后垂下眼眸,握着果茶杯的手不自觉收紧。
  她开口:“没有,我挺喜欢的。”
  其实,并不是喜欢吃糖,而是这熟悉的味道总与某个人相连。
  会让她回想起,盛夏那年,她拙劣地刻意制造偶遇,熟悉的清冽如初雪般的气息靠近,斑驳碎影逆着光线落下,模糊了那人的轮廓,可那份紧张又裹着酸涩柠檬味道的悸动却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尖。
  她会在补课的时候,刻意讨巧地递给宋韵成几颗柠檬糖,算作“休息贿赂”;也会在体育课间故意等在小卖部路口,见她从操场下来,装模作业地去买零食,而后“顺便”塞给她几颗,理由是自己买多了;还会准备圣诞节糖果礼物,理由则是,每一个小朋友都要有,虽然幼稚,但她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