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昭容哪里听不出她话中的解释,脸上的笑淡了几分,“是啊,圣上的确是忙。先是剑西反了,紧接着又是洛安的矿反,朔北三地居然也跟剑西沆瀣一气。听闻此次周帅兵败,正是因为剑西得了朔北的援助。”
林佳书脸上的笑一僵,马上追问:“你说什么?朔北三地反了?是哪三地?援助剑西的兵马又是朔北哪里的?”
石昭容惊讶,丝毫没注意到几个宫人投来的阻止目光,说道:“你竟然不知道?自从那程新禾的狼子野心昭然于众,被扼杀在朔北之后,朔北的西北三地便吵着要圣上给个说法。但程新禾勾结燕王意图不反在先,圣上要如何给他们说法?”
林佳书顿时脸色惨白,又问她:“那镇北王妃呢?那我姐姐呢?”
石昭容看她的模样不像假装,直接便说了:“听闻镇北王妃放了一把火,自焚了。”
林佳书迅速看向一众宫人,质问道:“是这样吗?”
宫人中无一人敢开口,林佳书提高了声音又问一遍:“你们都知道,是不是?”
石昭容还没想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便听她又对宫人道:“我要见母亲,去宫外传话,请母亲入宫。”
第187章 香消
林夫人田氏闻听宫中贵妃传召,一路而来心中反复忐忑。
她跟着前面带路的宫人小步快走,忍不住喊道:“这位姑娘。”
宫人停了停,问她:“夫人何事?”
新君即位册封后宫,按说贵妃的家眷该入宫谢安,可秦潇以林佳书有孕在身需要静养为由免了这一缛礼,而林家心里也清楚新君此举的用意,一直只以书信代为问安。
风平浪静了这么几个月,今日突然来了贵妃的传话,田氏眼皮直跳,心中不安得很。
她问宫人:“贵妃近来可好?”
宫人道:“贵妃都好,只是挂念夫人。夫人还请快些走吧,莫让贵妃等得急了。”
她既这么说,田氏也不好再问,只能捏着一颗心在宫道上东走西拐,一路来了芷兰宫。
林佳书早已屏退了下人,见了她就哭喊起来:“娘。”
田氏扶她坐下,见她竟是这副模样,当下便以为她在宫中惹出了什么祸端,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佳书摇摇头,直接就问了:“姐姐是不是不在了?”
田氏眼瞳一瞪,迅速避开了眼神,不知要怎么回答。
林佳书看她这默认的态度,又问:“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书儿。”田氏安抚地握住她的手,万般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压着声音道:“这事不能说。”
林佳书在她来之前就已经想出了全部,她哭问道:“圣上不让你们见我,就是为了不让我看出端倪是不是?”
田氏痛心道:“这是音儿的命啊。书儿,咱们在朝中无权无势,亏得有圣上在,才让你走到了现在这一步。你记着,绝不可对圣上有任何怨言,三哥儿现在连大门都不敢多迈,他是真的怕啊。”
林佳书从这话中觉察到了什么,问道:“三郎也牵涉其中了?”
田氏点点头,劝她:“好孩子,你别问了。圣上这位置,是踩着镇北王的血上来的,你若是露出什么异样,只会让他动怒。儿啊,咱们禁不起这个险。”
她看着林佳书的肚子,眼睛红了一片,“你只有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才能保得后半生的富贵在啊。”
林佳书哭道:“可那是姐姐啊,我有现在的位置,难道不是踩着姐姐一家的血过来的?您让我如何不去想……”
她后面的话没等得及说完,便痛苦地皱了眉,掐着田氏的手喊道:“娘,我肚子好痛。”
田氏当即慌了神,“肚子痛?书儿,你……你忍着点。”
她当即朝外面大声道:“来人!来人!贵妃怕是要早产!”
宫人们鱼贯而入,见了林佳书疼痛的模样,纷纷吓得失了神,还是首官宫人冷静道:“快去请御医和接生嬷嬷!还有,快去告诉圣上!”
宁太后正在礼佛,俞恩匆忙前来告知后,她愣了愣,“好端端的,怎会突然早产?”
俞恩道:“现在还不清楚,听说圣上已经去芷兰宫了。太后,咱们要去看看吗?”
宁太后想了想,摇头,“我不去了,你替我去一趟就好。”
俞恩道是,又问:“倘若……婢子请太后示下。”
宁太后掀起眼皮看她一下,眸中平静无波无浪。
“是。”俞恩便懂了。
芷兰宫的主殿成了血腥飘散的产房,秦潇在外听着里面惨烈的叫喊,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他不知第几次问道:“好端端的怎会无故早产?”
几个宫人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其中一人大着胆子说:“贵妃饭后在太液池边散步,碰巧遇到了石昭容,与昭容说了几句话。”
秦潇问:“什么话?”
这宫人摇头不敢说。
秦潇怒得脸色发青,吼道:“朕让你说!”
宫人伏在地上,只好声音颤抖地全都说了。
“谁让她说的?”秦潇看了一眼紧闭大门的产房,无名之火腾腾地烧着,提了声音又是一声吼,“谁让她说的!”
石昭容听说了林佳书的事,关心地就来看看,才进芷兰宫的门就被这森寒的吼声吓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