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尧肯定不会给袁伟铭担是非,当着袁伟铭的面就把袁家背后的关系说得清清楚楚。
“叶主任您放心,这事儿肯定会给您一个交代,最迟今天晚上,我带着人去亭台路6号给小大师请罪。”
王尧没见过小大师,只听说过小大师的名号,但是他也知道,亭台路6号是上面给小大师的住所。
袁伟铭不知道小大师是谁,但是能住亭台路的人家,就比他家要高出一层。袁伟铭此时也有点慌,上前一步想道个歉,推说小孩子不懂事,今天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
徐阳拦住袁伟铭:“不好意思,我们要回家去了。”
木简狠狠瞪了袁家人一眼,被一众长辈围绕着送出门。
袁伟铭还想再追,王尧拦住他,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你家老爷子受那么大罪好不容易熬出头来,你们这些后辈不懂他的艰辛,倒是一下就傲气起来了,生怕在你家老爷子死前你们不能把他攒下的那点老关系用光用尽是吧。”
王尧轻蔑道:“这次你算是碰上一个狠的了,惹到这一位,你们袁家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袁伟铭现在真的知道怕了,这会儿也不在乎王尧挤兑他,求他道:“看在咱们老交情的份上,你告诉我,那群和尚道士是谁?”
王尧忍不住笑:“你连小大师的名号都没听说过?”
被袁伟铭拉下水惹来这么一档子事儿,王尧都恨不得套这货麻袋,不过这会儿他还有事情要办,懒得搭理他,叫人把袁家人轰走,以后不准放袁家人进来。
小孩儿起争执,说小事也是小事,但是涉及小大师和她的徒弟,小事也能办成大事。
别忘了,木简是木家继承人,虽然他现在还是小孩儿,不出意外,在他师父之后他就是玄门第一人,他要是恼了,对这群人没有好看法,以后指不定怎么样。
这样的风险,谁都担当不起,袁家更是担当不起。
张道兴他们送木简回去,当着木怀玉、木玄玑的面张道兴就说:“打您的脸就是打我们全体玄门协会的脸,这次要是不处理好,我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就是,我们中华玄门协会在西南边境镇守长达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把这事儿料理妥当了,都还没来得及高兴,随便哪里跑出来的小猫小狗就敢对我们玄门中人吆五喝六?”
“对,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小孩儿吵嘴一下上升到卸磨杀驴,叶主任站在暖和的屋子里一个劲儿地冒冷汗:“众位,不至于,小孩儿家没家教乱说话,那只是他们家不会教孩子,上面绝对不可能这么对你们。”
张道兴作为中华玄门协会的副会长不好开口,关筝是女人,又和木家有旧,她抱着儿子冷哼一声:“我还以为这是专门给咱们的下马威呢。”
叶主任忙劝道:“咱们中华玄门协会身担重责,谁会如此短视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大家真的想多了。”
木怀玉微微一笑:“叶主任说得对,我相信木简这事儿应该是意外,咱们听他们怎么说就是了。”
木简还想说什么,被木怀玉拉住:“木简,给你师父添杯茶。”
“哦。”
木玄玑坐那儿听着,全程都没说话,等大家都说完,木玄玑对木简说:“教你本事,不是为了让你受欺负,你要占理,谁欺负你你就打回去,出了事,师父给你兜着。”
叶主任慌张,木简骄傲地昂起脑袋。
木玄玑又说:“但是有一点你要记住,不可仗势欺人。”
“我不会哒,假洋鬼子那样多可恨呀,我才不会变成他那样呢。”
木玄玑颔首。
木怀玉招呼大家:“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别走,留下吃了晚饭再走吧。”
张道兴他们也没想走,他们也想看看,这道歉是怎么个道法。
晚上做的饭菜不错,特别是那个烤鸭,特别地道,张道兴夸奖叶主任会选厨师。
叶主任应付地笑了笑,心里着急,去送消息的人怎么还没回来。
吃完晚饭,刚把桌子收拾干净,秦思进来了,说是路秘书来了。
路秘书走在前头,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人,袁家人,王家人都来了。
王家只有爷孙俩,王尧跟在他家老爷子后面。袁家来了十几个人,除了袁伟铭和他的侄子、妹妹之外,袁家老爷子带着袁家几个身上有职位的都来了。
木怀玉和木玄玑坐在上首,张道兴这个会长和叶主任坐在右边下首,其他中华玄门协会的人都随意地找个位置坐下。
路秘书进来后,叶主任起身迎接,其他玄门中人屁股都没动一下。
袁家和王家老爷子见状,都知道今天这事儿怕不是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老二,老四,小松,过来跪下。”
老二是袁伟铭,老四是袁伟铭的妹妹,袁松的姑姑,袁家这一代里唯一的女儿,来这里之前她跟袁伟铭一样被他爸打得皮开肉绽。
袁松年纪小稍微好一点,不过也被打得屁股肿的老高,哭哭啼啼地跪下。
袁伟铭低着头,面对强大的气场,他都不敢抬头直视木玄玑。
袁家老爷子温和道:“小大师,真是对不住,是我不会教孩子,今天特地带他们过来给您道歉,请您原谅。”
袁老爷子一把年纪了,前些年受了大罪,他能撑过来,就说明他是个能低得下头的人。
木玄玑微微摇头:“您家后代骂的不是我,不用给我道歉。”
袁老爷子猛踹袁伟铭一脚:“嘴巴呢?”
袁伟铭被袁老爷子踹得趴地上,又赶紧跪好,对着木简的方向:“这位小……小大师,是我的错,请您原谅。”
“请您原谅!”袁松的姑姑也跟着道歉。
袁松眼睛都哭肿了,被他姑姑推了一下,他也赶紧道歉,道歉的时候还捂住被揍的屁股。
看到袁松这么惨,木简有点得意,还要努力藏住,做出大人的模样:“好吧,你们既然道歉了,我就原谅你们。”
王老爷子笑道:“这位小小大师真是个懂事知理的好孩子。”
被夸了,木简那点得意快藏不住了。
木玄玑看了他一眼,木简刚刚翘起的尾巴一下就夹起来了。
木简在心里哈哈大笑,还是师父说得对,有本事才不会被欺负,以前修行到哭的那些难过今天之后都没啦,他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路秘书经常帮领导传话,也算明白几分小大师的脾气仙*女*整*理,袁家人道歉之后他带着人就走了,还说等她有空闲了,领导请她吃饭。
木玄玑十分给面子地点了点头:“今天麻烦你了,慢走。”
“您客气。”
路秘书带着袁家和王家人出去,出门后,路秘书客气地跟两家老爷子寒暄了两句,就坐车走了。
袁家老爷子脸色十分难看,他走到王老爷子身边:“老伙计,你看这次,我们袁家能度过去吗?”
后代子孙不肖啊!
王老爷子拍拍他肩膀:“兴家千难万难,败家只需要一个不懂事的后代子孙,整个家族都没了,孩子该教还是得教,别舍不得。”
老友语重心长的一句话,让袁老爷子眼眶都红了。
王尧跟着爷爷回家,这时候天色已经黑透,王尧的爸妈和几个哥哥,堂伯、堂哥、舅舅、表哥表姐等全部都在家里等着。
“怎么样了?”
王老爷子没说话,王尧说了句:“袁家这次只怕要完。”
“不是说袁伟铭兄妹俩和他那个侄子都挨打了吗?打完带去道歉,那边还不肯松口?”
王老爷子:“不是木家不松口,是中华玄门协会的其他人不肯松口。”
王尧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场景:“你们是没看到呀,木家祖孙俩坐在上首,别说叶主任,连中华玄门协会的会长也只能坐在她下首,其他玄门中人一声不吭,就等着她发话。”
“听说那姑娘二十二三岁吧,本人看起来比实际年纪还小,真能镇得住场子,袁伟铭他们三个跪在堂前被压得连头都不敢抬。”
王老爷子瞥孙子一眼:“难道你就能抬头了?”
王尧嘿嘿一笑:“真不怪我脖子软,就是吧,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感觉一股气摁住我,好像我敢动一下,人家就能把我碾成泥一样。”
王老爷子也深有感触:“玄门手段呐,玄门第一人不是瞎说的,这种人,咱们只能敬而远之,得罪不起。”
全家人都盯着王尧,王尧警觉地后退一步:“你们突然看着我干什么?”
“王尧,你那个店就别开了吧。本来如今就不让私营,你这店开着也是惹事生非的地儿。”
“别呀,他们要打要闹,关我开店的人什么事儿?现在虽然没说让私营,但是大家不都偷偷开吗?我们隔壁,我们隔壁的隔壁,他们家都有人在偷偷开店呐,我开家店怎么了?”
“上个月招商局不是放出消息吗,要在广东搞对外开放,这都对外开放了,我开家店算得上什么大事?你们就别盯着我那家店了行不行?”
王老爷子板着脸:“你就算要开店,开个什么店不好,怎么开个卖洋快餐的店?”
“爷爷,看您这话说的,开店肯定是要以赚钱为主嘛,像是袁伟铭家的那些人,就喜欢洋人的玩意儿,我不卖这些卖什么?”
“哼,真是世风日下,开放都还没搞起来,这些高干子弟就开始对着洋人摇尾巴了,对得起先辈抛头颅洒热血吗?”
王尧连忙反驳:“您骂归骂,我肯定不是那样的人,我纯粹就是想赚点钱,给自己找个事情做。”
“你最好是,你要是敢学袁伟铭那败家子在外面吆五喝六的,我打断你的腿。”
王尧拍着胸口保证:“我就是个混吃喝的,做不来袁伟铭那些事,您操心这个有点多余了。”
王家大晚上的在开会,路秘书赶回去,领导还在办公,他轻手轻脚地进去给领导添了杯热水。
领导察觉到他进来了,放下手中的钢笔,活动了下手腕:“回来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路秘书记性好,把亭台路当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
老人笑了笑:“这些人呐,真是没有二两重,稍微漏出一点开放的风口,就飘起来了。一个个的,都觉得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狂得没边了。”
路秘书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过了会儿,老人问:“木家那个小姑娘我知道,她是个简单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简单直接。其他玄门协会的人,想法只怕没那么简单。”
路秘书开口:“我觉得,张会长他们应该只是生气木简被欺负了,并不是真的认为西南边境的事情了了之后,用不着他们了,要对他们怎么样。”
“嗯,他们能在西南边境为国坚守二十余年,就知道他们是有为国为民的心。”
只是,西南的事情了了,他们以后还能不能坚守住这份心就不知道了。如果不能,他们就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之一。
“小叶他们的会议定在明天?”
“嗯,上周叶主任就把开会的纲要提交上来了。”
“那个会议纲要我看过,写得挺好,不过有些地方要加强。你去跟叶主任说一声,只要是中华玄门协会的人,在西南边境出过力的,给他们的福利待遇往上翻一倍。”
“西南边境那边的事情也了了,叶主任后面应该不忙,以后叶主任的主要工作就是和张道兴一起做好协会内部的管理工作,协会内部人的生老病死,他都要多关心。”
“是。”
叶主任知道路秘书回去后,后头肯定还要找他,他从亭台路回去后也没回家,他就在单位等着。
三月北京的晚上冷啊,等到半夜,他反而不急了,自己个儿烧了火炉子,烤火煮茶,还找来一本看到一半的书读着。
等到凌晨,路秘书一身风雪走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