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阳郡君,罚你三个月月俸,你可服气?这算是网开一面,轻拿轻放了。
  臣女知罪,谢圣人宽恕。许乘月俯首谢恩。
  说完许乘月,太后又再次面向许御丞。
  许御丞,自己的家事应当心里有数,你却闹到了朝堂之上,罚你半年月俸。
  罚许御丞的比开阳郡君的多了整整一倍,太后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
  臣领罚。许御丞嗫嚅着,最后还是不甘不愿地抱拳拱手谢恩。
  然而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几个人拜别太后,先后出了宣政殿,气氛很是尴尬僵硬,说话都不敢大声。
  许乘月孤身一人往外走着,眼眸低垂,思绪乱飞,想着自己即将可能面对的麻烦。
  她就是这样,总爱胡思乱想,走一步恨不得将后面的九十九步都想好。
  开阳郡君!忽然有人呼唤她。
  许乘月微愣,她到现在还没适应这个称呼,反应了一下才转头。
  一个穿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她姿态张扬,裙摆上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却毫不显得艳俗,正衬得她五官浓艳,姝色无双。
  饶是见过许多美人,许乘月也被惊艳了一瞬,原本低落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她是谁?
  你还没见过我,我就是安乐公主。安乐公主头一回向别人介绍自己,她没觉得被冒犯,反而骄傲地挺起胸膛。
  许乘月连忙行礼。
  安乐公主一把扶住她,不必多礼,我只是来跟你打个招呼。
  她说着,有些不乐意,嘟囔着埋怨道:我上次给你递请帖,你都没来参加,直接拒绝了,我伤心了好久。
  虽是埋怨的话,语气里却带着些撒娇的嗔意,许乘月听得骨头都酥了,慌张道:我不是
  我知道,你一定是怕被人发现认出来,对不对?安乐歪了歪脑袋,笑着说。
  这么说倒也没错,许乘月点头。
  不过,你的帖子也太敷衍了,上面的字好丑,说!是不是随便找人写的?安乐公主故作凶狠地说。
  然而她轻松愉快的语气里不带丝毫愠意。
  许乘月一僵,那个帖子是我自己写的,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写的。
  这话真的好伤人啊!就算不好看,也不至于好丑吧!
  啊?安乐公主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她已经完全不在意被拒绝的事了,但属实没想到她的回答。
  她眼神飘忽了一下,哈哈,我开玩笑的,一点也不丑,线条刚劲有力,笔锋暗藏,只有书法大家才能写得出来。
  您看我相信吗?许乘月面无表情。
  她觉得自己真是胆大包天!都敢在封建王朝给公主脸色看了。然而心里并不怎么慌张,可能清楚她不会生气。
  随后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捏住了她的脸。许乘月那一刻是懵逼的。
  这也太没有边界感了吧!
  许娘子,你的脸好软哦!安乐公主想故作凶狠地惩罚她,没想到被这触感给惊到了。
  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略显放肆,不太尊重人,紧忙收回手。
  两人面面相觑,又同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样?现在心情是不是好多了?安乐公主问道。
  许乘月惊讶,殿下是在逗我开心吗?
  安乐公主没觉得不好意思,坦然大方地点了点头。她刚哭得妆都花了,还专门补了补妆,才过来找她,所以慢了几步。
  这是示好的举动,当然要让被示好的人知道。她没觉得纡尊降贵,丢了公主的颜面,盖因许娘子值得。
  也因为已经有了高贵的身份,做起事来如果不能从心,束手束脚的,那才是本末倒置了。
  许乘月无法准确地描述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只觉得心里暖暖的,熏得她泪意上涌,湿了眼眶,谢谢你。
  清楚地看到她眼睛里盈润的水光,安乐公主好不容易忍住的哭腔又出来了,干嘛呀?是要让你开心的。
  很奇怪,第一次见面的两个人,没有丝毫陌生感。
  安乐公主掏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快擦擦。
  许乘月接过,轻柔的帕子拭干了她眼里的泪珠,连同她所有的负面情绪。
  我送你回去吧,你家的马车是不是没来?安乐公主明知顾问。
  她听梁媪说了要送许娘子回家,所以主动请缨,借口她年纪大,让她顺路捎回去就好。
  许乘月点点头,再次向她道谢。
  公主的车驾就是威风,从宫里到宫外,没有侍卫敢阻拦搜查,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许乘月居住的地方。
  殿下要来坐坐,喝杯茶吗?许乘月下车后,转身看向车上的安乐公主,邀请道。
  不用了,改天吧,我还有点事儿。安乐公主心虚地说。
  确实还有事儿,她府里摊子还没收拾。
  她邀请人家过来的,却把人家撂在府里,自己一个人跑了。
  马车掉过头,临走时,安乐公主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展颜一笑,许娘子,以后会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