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茉姐姐,你的上封回信好像被邮政人员弄丢了,我没有收到。”
看着这句话,黎嘉茉又心虚了下。
又有些动容。
和成人不一样,小孩子总是会把事情往好处想。
他们不会去想,对面不回信是不是因为不想理他,而是会用尽小脑子的全部智慧,为对面找合理的借口,总之就是不会怪到对方身上。
“不过我和你说,我的爸爸妈妈给我买了部手机,我的电话号码是xxxx,以后给我打电话,信就不会弄丢了!”
黎嘉茉当即掏出手机,把那个号码存了下来,现场给张开怀编辑了一条短信,解释自己不回信不是因为不想回,而是因为意外原因没收到信。
她不想和张开怀交代得细致到自己抑郁症的细节。
如今的黎嘉茉已经不觉得抑郁症是可耻的事情。
只是,她还是希望,自己在张开怀心中,永远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嘉茉姐姐。
张开怀还在信末写了句,让她帮忙和原起问好。
听见黎嘉茉告诉他时,原起也有些意外,没想到,张开怀写信时居然还能记得他。
但原起现在手上拿着箱子。
他给黎嘉茉递给了眼神,才欲张口,就听见黎嘉茉了然地说:“我和他说了,你也很想他。”
…
回到寝室,黎嘉茉拆了从支教的学校寄过来的包裹。
才发现,那个包裹里不仅有信,还有一罐纸星星。
罐子上贴着便利签,童真稚嫩的字体一板一眼地书写着孩子们的心迹:“黎老师,这是我们对您的祝福。我们很想您!”
后面跟了个硕大的爱心。
看着这行字,热流淌过心中,黎嘉茉打开那罐星星,取出一颗拆开。
折星星的小纸条上,密密麻麻写着学生对她的思念与祝福。
她又顺着纸痕,把这颗拆开的星星重新折好放了回去,如视珍宝般小心翼翼地重新盖上盖子,把它们和那个已有两岁高龄的肯德基玩具放在一起,摆在她书桌的一格。
那里原先只是普通的书桌一格,却因为她有意把这些物件都放在一块,便成了她最珍贵的角落,用来盛放最珍贵的礼物与祝福。
曾经的黎嘉茉不太会创造这样的仪式感。
可是,她如今也觉得,生活是需要纪念的。
哪怕微弱如光芒,可支撑着一个普通人在这困顿世间继续前行的。
往往就是这些平凡又闪耀的瞬间。
平时,黎嘉茉不会常去翻动这个角落。
可是无论是在支教学校,还是到了这个新寝室,她都会原封不动地把这个角落还原。
同时,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显示是新联系人“笑笑”的来电。
一接起,张开怀响亮到要破出屏幕的声音惊得黎嘉茉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些:“嘉茉姐姐,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有事才不回消息的!”
张开怀的声音褪去了些许稚嫩,却仍像是长不大的小朋友一般直白地抒发情绪:“我好想你!”
…
周五傍晚,难得两个人都有空,原起和黎嘉茉进行了他们恋爱后第一项最为正常的情侣活动——
看电影。 在此之前,两人的全部活动范围都还限于校内。
他们看的并不是院线电影。
而是隔壁市某个大学的学生影协牵头组织的观影活动,主题是“爱在”。早中晚三场,分别播放了“爱在”系列的三部电影。(*)
因为这个主题设计,到场的多是和他们一样的情侣。
黎嘉茉和原起看的是第二场,《爱在日落黄昏时》。
走出影院的那刻,倒真的是日落黄昏时。
观众对这三部电影褒贬不一,有人视之为人生影片,有人却觉得这样由男女主日常对话构成的二人转电影繁琐而啰嗦。
黎嘉茉两类人都不是。她平时更喜欢看治愈类的影片,但是,她并不觉得一部电影追随着男女主的脚步,陪他们逛遍城市街头,讲他们的对话娓娓道来,是流水账。
她一直都认为。
散着步闲聊,是最能判断爱意存在与否的时刻。
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嘴里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但是没关系,和爱的人压马路,就是幸福的每分每刻。
譬如此刻。
因为原起才从奥运会回来没多久,网络媒体对人的影响还在。所以,出校园前,原起戴了顶棒球帽,以防被人认出,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橙黄色的夕阳颤巍巍地贴在天上,下一秒就要跌入黑夜。这条贯穿城市首尾的大街上,只有她能看清他的面孔。
在昨晚的睡前微信聊天环节,黎嘉茉已经和原起分享了学生送给她的纸星星们。但此刻,她又忍不住说,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已经离开那所学校快一年了,可是学生们还记着她。
“原起。”
虽然在称呼的问题上纠结了很久,但大部分时间里,两个人在现实生活中,都还是互相叫对方的名字。
至于在线上的称呼,曾经也是和线下同步的。但上周二的晚上,原起不知道是怎么了,又像是试探性,又像是憋了许久,在微信上叫了黎嘉茉另一个称呼。
当时的黎嘉茉躺在床上和他发消息,猝不及防看见那个“宝宝”,打字的手指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