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以后的体育课,只有在老师无比仁慈的情况下才会让他们上,虞驰驰讨厌一切运动,简律常年坐着不动,身体素质比她还差,如果哪一天高考要考一千五,这两人都没有学上。
  “这个苏诗,不会是耍我们吧……”虞驰驰在风中凌乱。
  简律也不适应早起,更没试过早起跑步。
  “五点五十八了,要不我们走吧。”他打起退堂鼓。
  “同意,体育分我们不要了,其他科多拿点是一样的。”虞驰驰附和。
  想想万一被人看到她在跑道上呼哧带喘的模样,太丢脸了。
  就在二人达成一致准备撤时,时针指向六点整,苏星落从远处跑过来,子弹一样。
  她已经穿好了运动服和跑鞋,书包一丢,脚下没带停的:“来吧。”
  两大学霸绝望地对视了一眼,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这一跑就是十圈,虞驰驰和简律在第二圈就坚持不住了,之后虞驰驰一路走走停停,而简律靠毅力硬撑完全程。
  苏星落自从穿过来后就有每天到学校晨跑的习惯,五至十公里不等。
  渐渐的,原本纤细无力的小腿出现了流畅的肌肉线条,身形和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
  “绝了,看不出你这么能跑!”虞驰驰跑完,一屁股坐在草坪上哼哼唧唧地喊累。
  简律没说什么,但惨白的脸上淌着细汗,双眼无神,一副可以就地掩埋的样子。
  “起来,拉伸。”苏星落站在旁边,弯腰道。
  虞驰驰呲牙咧嘴地就地拉了几下小腿,勉强能够站起来。
  简律则面无表情,一动不动,苏星落凑过去,他才说:“动不了了。”
  苏星落要过他的手机,搜了几个运动后给腿部肌肉放松的教程递给他:“照这个自己按一下,我们先去吃早饭了。”
  “好,你们去吧。”简律强装无事答道。
  横越过操场,虞驰驰忍不住问:“你就把学霸一个人丢在哪啊?”
  “马上体育生就要来拉练了,实在不行,会有专业教练捡他的。”
  “我是说,你不亲自关心关心,给他按按?”虞驰驰不找点乐子不甘心,嘿嘿笑道,“你们是不是怕被人说闲话呀?”
  苏星落笑笑没说话,她深知自己和简律都心如明镜,没有别的心思,所以才能在流言蜚语之下,没有负担地成为朋友。
  相比之下,韩程在被苏星落几句话戳穿心思后,就彻底退出了杨婧妤的朋友圈。
  不知是杨婧妤的有意疏远,还是他青春期少男的自尊心作祟。
  其实他的心思别人看得出来,杨婧妤也不会不知道,只是没有人敢当他面说,他便也能自欺欺人。
  而在那么丢脸的情况下,被自己一直欺负的女生说破,就不一样了。
  说白了,杨婧妤不想要他那张号码牌,却享受和校霸做朋友,带来的诸多好处。
  看似谁也惹不起的男生,自尊心只有那么薄薄的一张窗户纸而已。
  .
  放学回到家,苏星落打开电脑查看邮件。
  《新青社》的主编回邮件说五篇全过,她按照邮件登记了自己的银行账号,每月一日打稿费,这次加起来有一千多。
  主编还推荐苏星落参加新青杯征文大赛,初赛在六月末截止,决赛在来年二月,奖金不菲。
  苏星落欣然应允。
  邮箱里还躺着一封未读邮件,是李植发来的。
  李植问她周末有没有空出来,一起喝个饮料。
  苏星落答应了,两人约在周日的下午三点,在星星媒体集团楼下的咖啡店见面。
  正是下午茶的时间,李植提前到街角的咖啡店,帮两人点好了饮料和甜点,菜单上一排精致的马卡龙,他估摸着女孩子会喜欢,毫不犹豫地点了一套。
  其实在新学期收到苏星落邮件的时候,他就很奇怪了,以前的三两句通信中,看不出杨仲苛待,但绝对不会像信中写的那么温暖。
  他比谁都知道杨仲收养苏星落,目的并不单纯。
  保守估计,作好事跟作口碑,一半一半吧。
  所以当年本着打工人的得过且过作了那篇报道后,杨仲再找他联络感情,他都找借口推掉了。
  五四汇演那天,虞母叫李植关注后续,后来两人又提起过这事。
  虞母所述跟邮件中苏星落的描述天地之别。
  李植就这样燃起了好奇心,一定要听她亲口说说。
  服务员将食物端了上来,给苏星落的是热牛奶,李植拿手摸了摸,温度尚可。
  要说他跟苏星落保持联络,目的也不算单纯。
  关心同情跟挖掘故事,一半一半吧。
  到了三点,苏星落准时来到李植面前,一身校服,清瘦简朴。
  而这个四十多岁的大叔眼神深邃而明亮,看得出他还保持着社会记者的敏锐和探究心。
  计划是简单寒暄后,装作不经意问起苏星落在寄养家庭的情况,零花钱给多少,有没有跟杨婧妤区别对待等等。
  但两句话后,路线全变了,苏星落突然问道:“李叔叔,你知道我来市里上高中这几年,最大的感触是什么吗?”
  李植看着她跟初见时明显不一样的眼睛,决定将舵交给她。
  “你说说看。”
  苏星落平静地说:“小的时候家穷,大人们说努力才能改变命运,我们那个小地方的孩子,但凡接受这个道理,天不亮就起来读书,夜里阖眼前还是读书,一生除了努力,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