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翎见此,不满地抿起了菱唇,然后在下一刻听到谢太师说手臂要换伤药,她的眼底忙不迭地聚起了泪光。
她起身上前,紧张兮兮地抱住了他受伤的那只手臂,眼神和动作都充满了珍视与小心。
“太师,你还疼不疼了?让我看看伤口长好了没有?”
她对着谢珩的伤臂吹了口气,仿佛这样就不疼了。
谢太师淡淡地嗯了一声,一边揽着她的腰一边让她为自己换伤药。
他爱她,也会疼爱孩子。
但比起孩子,他要她更关心自己。
第一百零三章
谢珩手臂上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 孩子的满月礼先要到了。
身为镇国长公主和谢太师的长子,又是皇室如今唯一的小郡王,小梁朔满月当日自是宾客满堂, 热闹非凡。
华翎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九成, 着了一身红色的流云裳,乌发堆云,一侧插着步摇, 睁着双秋水似的眼眸, 清艳更甚往昔。
她年纪虽小通身的气度却高雅灵韵,身份又是尊贵异常的镇国长公主, 站在谢太师的身边, 亦不会被任何人轻视。
当然, 也没有敢小看她。
谢珩的部下一个个对她十分恭敬, 而忠于景帝的人在她的面前更不敢造次。
两方原本在朝堂上不对付的势力在此时保持了和谐,华翎隐有所觉, 不禁迟疑地看了谢太师一眼。
“怎么了?”谢珩察觉到她的目光, 一边与前来的宾客颔首示意一边抽出空问她。
“没,没什么, 就是觉得应该有好多人要巴结我。”华翎咬了下唇, 吞吞吐吐地说出这句话,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不止是从前的夫人小女娘, 还有那些手中握着权力的朝臣勋贵们。
闻言,谢珩动了动眼皮, 淡淡嗯了一声。
原来她才意识到这一点,年纪轻轻的小公主, 还没有真的深入到权力的中心。
“喜欢被人巴结吗?”谢太师神色平静地问了她一句话。
华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她敏锐地感觉到这句话的背后有深意, 重重点头,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小声地在他的耳边嘀咕,“喜欢是喜欢,但肯定也很麻烦。”
说着,她的水眸飞快地在谢太师的劲瘦有力的腰间瞅了两下,眉宇间微有几分期待。
什么时候能让谢太师也巴结她就好了,如果她比谢太师还要有权势,谢太师就会主动来讨好她,到时是不是她想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鬼使神差地,谢珩竟在这个时刻领会到了她隐晦表现出来的意思,黑眸一暗。
心思单纯的又总在无知无觉时勾起他体内最深的欲念。
“今日朔儿满月礼,陛下却不来了。”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垂眸隐下眼底深处的暗潮涌动。
“皇兄才封了朔儿为郡王,满月礼若再高调前来,恐引起前朝太多争议。”华翎闻言,立刻张开小口为景帝解释,满月礼之前皇兄都抱过朔儿好几次了。
朔儿明显也很喜欢他的舅舅,在舅舅的怀里能睡的很安稳。
谢珩瞥她一眼没有出声,刚好这个时候一直睡着的小梁朔醒了,他将人连着襁褓抱在怀里。
小小的孩子躺在父亲的臂弯中,安安静静地不哭不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华翎,华翎于是忍不住弯着菱唇靠近谢太师。
她身上的暖香气混杂了一点奶香,小梁朔很喜欢,白嫩嫩的手脚晃了晃。
华翎便很欢喜地笑,殊不知此刻看着她的谢太师眼中也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这一幕恰好被前来参加满月礼的柔嘉看在眼中,柔嘉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二姐姐的命怎么就那么好?
原来她还以为二姐姐会因为驸马是谢太师然后落得里外不是人的下场,因此心生怜悯,在从前的谢贵妃面前帮过她一次。
可她万万没想到,以为会春风得意的谢贵妃死了,反而二姐姐不仅安享尊荣,还能让惯来冷硬骇人的谢太师将她视作掌中的珍宝。
现在,两个人嫡子都有了,听说谢太师身边也没有别的女人。
“驸马,我们也生一个孩子吧。”柔嘉心里酸酸涩涩的,转头就对着
徐徐饮茶的王玄道说话。
谢太师手臂受伤多日未去朝堂,王氏抓住这个机会势力又扩张了许多,柔嘉看在眼中,越来越愿意生下一个流着王氏血脉的孩子。
和驸马有了孩子,她插手王氏也能更顺利些,地位也会更加稳固。
何乐而不为之呢?
王玄道不轻不重地将茶盏放下,冷冷睨她一眼,开口却没有提到这件事,“是你和皇后说了生孩子的事?”
他的嗓音不大,柔嘉却被他阴冷的语气吓了一跳,娇美的五官凝滞了一瞬,随后赶紧为自己抱屈,“驸马可别冤枉人,本宫和皇后说的那些话不过是老调重弹,你王氏的那些人早就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
新帝膝下没有子女,朝中已经有人提出要充盈后宫,王皇后再不上些心,日后宫里的女人多了机会只会越来越少。
柔嘉从小在宫廷长大,最知道后妃们的那些隐秘,为了讨好王皇后,她送了一瓶从自己的母亲夏太妃那里得来的秘药。
这药交到王皇后手中,令新帝服下,能极大地提高王皇后怀孕的可能。
是以,柔嘉并不心虚,于王氏于皇家,多一个孩子有天大的好处,她做的有什么错?
但柔嘉压根不知道王皇后的过往,也根本想不到王皇后不想和景帝生下流着两人血脉的孩子。
………
永安宫里,一片寂静。
王皇后冷眼扫去,挑了一个身段柔软颇有姿色的宫女上前,让嬷嬷将人带下去洗漱打扮。
她不想生孩子,却着实需要一个握在手中的皇子,挑来挑去,选择了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
只等着合适的时候去母留子。
当然第一步还得将景帝引到永安宫来,让他喝下加了秘药的茶水,从而宠幸她挑中的小宫女。
王氏势大,在后宫景帝还是很给王皇后面子,听她来请没怎么犹豫就带着人去了永安宫。
因着对谢氏的厌恶,景帝其实很少踏入这座宫殿。此时,看到永安宫的房瓦,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皇后使人请朕过来,究竟有何事?”坐在永安宫的主位,景帝语气冷淡地开口询问。
王皇后眯着美眸往安排的宫女那里看了一眼,然后冷不丁地起身朝景帝行了一个大礼,“本宫请陛下过来永安宫,有一件事想请陛下恕罪。”
景帝静静地看着她头上朱红色的凤钗,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今日正是小郡王的满月礼,妾身惭愧,嫁给陛下多年不仅自己一无所出,宫里的几位妃嫔也从未有孕。前朝大人们已经奏请充盈后宫,妾身以为这是妾身的过错。”
王皇后俯首,适时她挑中的宫女袅袅婷婷地上前,手中端着一杯热茶。
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景帝的脸色晦暗不明,盯着那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嗤笑一声,“皇后在茶水里放了什么?”
他直截了当地问出口,永安宫中侍候的宫人们脸色一白。
王皇后也不惊慌,平静地说道里面放了一些让陛下助兴的药物。
“妾身也是为了陛下的子嗣考虑。”她的话冠冕堂皇,景帝的心里生出一股厌恶,他看也没看凑过来的美貌宫女一眼,转而往永安宫的大门走去。
王皇后的脸上骤然布满了阴霾,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陛下,可景帝的脚步没有半点停留,直至消失在宫道的尽头。
“皇后娘娘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陛下用药!”冉庆自以为景帝气狠了,回到太极殿忙出言安抚。
不过景帝至始至终都没有像他所想的动怒,而是冷静地吩咐他去准备一种药物。
听到那药物的名字,冉庆的脸色大变!
***
傍晚,参加满月礼的宾客都已经离开,华翎反而等到了宫里的来人。
她有些疑惑地看着冉庆捧上前的小小金锁,咦了一声,“这不是皇兄幼时佩戴过的吗?”
冉庆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笑着应是,“殿下说得对,陛下喜爱小郡王视若亲子,故而将幼时的金锁送过来给小郡王佩戴。”
华翎愣了一下,将小金锁收下了,皇兄这么做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不过皇兄今日没到公主府,她还是抱怨了两句。
“今日,皇兄都忙些什么呢?怎么也不来?”她娇声娇气,精致的鼻头小小地皱了起来。
冉庆抬起头,深深地看了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公主一眼,回道,“陛下忙于朝政不能抽身前来,但喜爱殿下和小郡王之心……满宫皆知。”
殿下总有一日也会知道的,陛下他背地里做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决定。
冉庆想到坐在太极殿中的天子真的毫不犹豫喝下了那碗永远断绝了子嗣的汤药,一颗心仍惊惶不定。
华翎觉得内侍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奇怪,抿了抿唇,想要问个清楚。
冉庆却很快将头垂了下去,恭声道要回宫复命。
他人离开后,华翎拿着小金锁细细地摩挲了几遍,心中忽然有些不安。
皇兄今日确实反常,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她决定过两日就去宫里一趟,因为有孕生孩子她已经好久没回过昭华殿了。
不过回皇宫之前,她还要去一趟许家。刚好,明日就是许家二表兄与王九娘定亲的大好日子。
说到这一桩婚事,华翎就好奇地不行,心里像是有一只猫爪子挠来挠去,她是真的想知道原本反对的二表兄怎么后来又同意了和王家结亲。
因为婚事刚定下她就生下了孩子,开始养身体,所以一直没有机会见到二表兄当面问他。
今日人多眼杂,舅父舅母一家子都在,华翎也不好意思单独询问二表兄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日去许家一趟可能会得知一些内情?
因着好奇,她大清早地就醒了,往身旁看一看,小梁朔睡在谢太师身侧的小床上,嘴巴和眼睛都闭着,于是,她就放轻了手脚,凑到谢太师的耳边小声地唤他。
她要去许家,太师说也要去的。毕竟王九娘是太师好友王氏大公子的亲妹妹。
“太师,太师,快醒了。”怕吵醒睡的正香的小梁朔,华翎的唇瓣几乎快要贴到男人的耳朵上。
与此同时,她整个人侧趴在榻上,乌黑的长发洒在谢太师的胸膛上。
谢珩睁开眼睛,漆黑的眸中最先映出的是一片白瓷似的肌肤,一点樱红若隐若现。
馥郁暖香扑鼻,他呼吸一沉,忽然伸出大掌将人扣着往上抬了抬,随后女子发出了一声惊呼,声音细软甜腻。
像是小猫儿叫的,打着勾儿。
小半个时辰过去,华翎羞红了一张小脸,哀哀怨怨地忍着胀痛被谢太师服侍着穿好小衣,一抬脚故意踩到了某个地方,还轻轻碾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