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直冲公堂,无视公家律法,罚于县衙处抄写律法律规,扣押三日。”
堂下的众人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李家老爷子也终于意识到了此事的重要性,颤抖着身子发问道:
“陛下,不过夫妻打闹而已,怎会判罪李家?”
麦子抬手让医士将母女两人身上的伤势一一报出来后,人群里一阵唏嘘。
这李家人下手太重,单看这小李氏身子薄弱得很,没成想骨头硬着,这些年一身疼都没出来吭过。
李家老爷子还想辩驳,看到麦子盯向李三的眼神,突然就摁着李三磕头认了罪。
李家也不愿意让这样的丑事天下皆知,只怪他生了一对造孽的儿子,臭了他李家的门楣。
不过一年而已,一年而已,李家老爷子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将希翼的目光放在了他这个忽视已久的儿媳身上。
若是云娘出言宽恕他们,说不定还能减
轻刑罚。
就在李老爷子的目光中,云娘迟疑的身子刚一动,就被一旁的巧姐儿拉了回去。
原本旁边仗义出言的张家众人,也纷纷偃旗息鼓。
李家老爷子这才后悔地叹了口气,当初就不该娶这小李氏上门,生了这么多祸端。
麦子将案桌上的律典递给贝基,由贝基大声诵读一遍后,对着众人道:
“县衙外墙处,律例律条皆篆刻于上。若中洲还有此类事发生,皆可上县衙击鼓鸣冤,东女的律法,定会保壤下所有百姓安宁。”
百姓们左顾右看,脸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来,这些日子,律典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大家都只是呈观望的态度,看来这事是板上钉钉了。
突然人群中有一人叫好,所有人也跟着齐声称好,人心振奋。
沸沸扬扬中,麦子沉声问向了堂下的云娘:
“张云,李二今日犯下此罪,按律你可带女离开张家,自司农司每月领取救济银,供养你母女生活所需。”
麦子此话一出,如同惊雷一般,衙堂里里外外的百姓们瞬间如同开水沸腾,议论纷纷不止。
自古只有休妻的说法,就算是和离也只有那些高门望族的女人有此殊荣。
再经两家商议,由男方提出。
这李二虽然已经犯罪,却远远够不上和离的条件。
这时已经有人在墙壁中找到有关男女婚姻嫁娶的律典,大声念了出来:
“男女和离,只需双方到县衙处公证即可,过错方无抚育权利,皆无过错则两家商榷再定。”
原本作鹌鹑状的张家众人开始有些动作,张氏更是一把拉住了云娘,低声劝慰道:
“云儿,你得给张家考虑,族中还有三位姊妹没有出嫁,还有你的巧姐儿,以后怎么说媒?”
云娘原本听到此话而雀跃的心,听到张氏这么一番话下来,慢慢沉寂下去,尤其是最后一句巧姐儿。
张云的双眼慢慢湿润,抬手碰了碰巧姐儿头顶的旋儿。
“不行,张家从来没有出嫁的女儿还回来的,你要是还认我这个爹,就听你娘的话。”
张爹皱着双眉,完全忽视了他原本那个乖巧的云娘,如今已经是伤痕累累,苍老得几乎都快和他差不多了。
巧姐儿扯了扯云娘的衣服,十一二岁的年纪,还像一个瘦猴儿一般,突兀的大眼睛里面装着强烈的依赖。
“娘,我不要留在李家。”
巧姐儿的声音将云娘从张爹张母的话中拉了回来,她的前半生已经毁了,不能让巧姐儿也毁在了李家的手上。
张云最终踏出了这一步,一向柔弱的声音在公堂上显得掷地有声:
“张云愿与李二和离,请陛下主持公道。”
现在轮到了张家的众人铁青着脸,这云娘这么一闹,这中洲城谁还敢和他张家一族交往。
李三瞬间就暴起,在众多官兵百姓的面前,大言不惭地骂道,“李家的种,你这娘们敢带走,打得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家老爷子带头摁住,捂住了后面的话。
李三最终也被麦子抓到错处,打了二十大板后,扔进了监狱,扣押的年限又添了一年。
围在外面的百姓没听清,近在咫尺的张家,一瞬间就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张氏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张爹原本想要辱骂的话活生生地憋在了嘴里,瞧着乌烟瘴气的李家,还不待他说些什么话出来,就被官兵带离了公堂。
此事了结后,麦子将各县城的衙役公家人全部清退,重新招募了一批,进入了官场。
近些日子,百姓们纷纷围在了县衙的外墙处,听一旁的官兵逐句宣扬律典。
以免犯了大罪而不自知。
往前谁能想到,打女人还能蹲大牢。
李家人的遭遇,让中洲城的人个个都绷紧了身子,深怕被邻里街坊举报,抓了个现行,最后混上了吃牢饭的结局。
麦子安排人将张云母女安置好后,才腾出时间来处理这些中益王留下来的烂摊子。
“陈少楼,陈家全族皆逃往了金国,刘玦,家中还有一庶母留守,言书,族人亲眷皆不知所踪……”
小草拿着这些日子清理出来的户籍,一个个将堂下的少年郎身份遭遇全部公之于众。
一些人的脸上露出错愕,言书的嗓门一下就盖过了其他人:
“不可能!言家人全跑了?”
言书不过十六七岁,容貌昳丽,貌若好女。
在清一色的男人中,就属他和陈少楼的容貌上佳。
旁边簇拥他的公子也纷纷冷下了脸面,原以为言书同他们不一样,结果堂堂的一个嫡公子,结果也是家族中的弃子。
他们这些人,虽然才气上佳,大多都是家中的庶次子。
若没有陈麦子,他们最多被家中主母分十几亩良田,几家的铺子就打发走了。
本以为这是最坏的结局,没想到中洲城刚刚事变,还不等他们站队,城就破了。
他们这些人还没来得及出头,就被摁上了一层男宠的身份,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
言书在他们这群人当中,是最不可能出现的,毕竟他可是言家的嫡长子,没想到也被他的继母玩弄得团团转。
“言书,回来。”
陈少楼突然出声,将这个莽撞的小子拉了回来。
如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陈少楼不得不主动包揽了这麻烦少爷。
麦子揉了揉额头,这些人的去处,倒是个麻烦。
思索了片刻后,麦子突然想到,陈少楼精通六艺。
如今君子六艺,都是主流上的学业,想必其他人也粗通一二。
“你们可有人会骑射,算数。”
麦子将目光望向了堂下众位年轻男子,扫视了一圈后,最后定在陈少楼的身上。
“回禀陛下,陈少楼善数,骑射粗通。”
陈少楼的身上依旧是那副破破烂烂的衣物,脊背直直地挺着,一双眸子里面闪着从容和冷静的光泽。
身边的几位好友也顺时说出自己的长处。
言书大胆的话语也响起,“陛下,别说是骑射算数,就算是书乐也不再话下。”
见到麦子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言书突然感觉自己的脑门一凉,将剩下的话吞进了口中。
不行,他现在可是男宠的身份,不能如此出挑。
虽说眼前的女帝容貌尚可,那也不能委身于女人身下。
言书的脑筋一转,急忙后退到陈少楼的身后。
麦子一眼就看穿了言书浮于表面的想法,不禁有些汗颜,单看年龄,她都比这少年大了有十岁左右。
见另外几人窃窃私语,也不敢上前回话,麦子将这些人排除后。
单拎了回话的这些人考校后,最终决定道:
“陈少楼,刘玦协助司农,负责丈量土地,按司农助手一职领薪。”
“言书,派遣到河西,负责马驹畜牧。”
“盛安,许昌等人,先找崔学官培训六书教材,通过后可去书院授夫子一职。”
麦子一通话下来,将下面的人砸了个五雷轰顶。
“陛下的意思是?让我等在东女谋官为职。”
陈少楼的语气有些不敢相信。如今东女的疆域辽阔,兵力强盛,且有中洲这么大个天然粮库,比之其他三国,已经占尽了先机。
又何愁招不到贤臣。
“只是暂领官职,之后表现优异,可以上述转正。”
麦子话语刚落,这言书立马跳出来拒绝道,“本少爷以前养的马可是千里名驹,那些低等马可不配让本少爷能伺候。”
陈少楼的脑门抽了抽,能养出蠢笨成这样的少爷,这言家的主母当真是有几分手段。
听到言书不愿,麦子也没有强求,淡淡道;“那言少爷便和他们一同出去便是。”
麦子正准备遣散众人时,没想到突然被人打断。
“陛下,我等既已被献于陛下,便应恪尽职守,不愿离去。”
此话刚刚落下,紧接着另外几名长相还不错的男子,也纷纷站了出来,势必要服侍眼前这位女帝。
在他们几人看来,这些人都愚不可及,只要将眼前这位女帝拿捏在手上,别说是一小小司农,就算拿下整个中洲城,也易如反掌。
麦子清咳了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小草,悠悠说道:“那便给他们安排一处房屋,如何?”
小草跟麦子相识多年,一下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微微颔首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