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睿的手握紧,闭了闭眼:“确定吗?”
  他问这话连自己都觉得多余,先不说高升是宏启内部人,就凭高升知道他对许柯新的心,若是消息有一点不属实,他也不会来报告。
  所以他也垂下头:“是,稍晚一些,宏启会发声明。”
  “还是没熬过来……”
  蒋文睿无力地瘫倒在椅子上,手握成拳抵在人中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来,但与之不符的是,他的脸十分冷静。
  冷静到几乎没有一丝悲痛的表情,只是那滚烫的热泪在告诉高升,他哭了,而且很伤心。
  作为亦师亦友的老朋友,高升看他这样也不好受,更何况许柯新还是他老板,两方感情加一起,他也很悲痛。
  但千言万语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他拍拍蒋文睿的肩,微微使了些力,算作无声的安慰。
  “宏启那边怎么着?”
  蒋文睿一个姿势保持了很久,久到手都有些发麻,他才堪堪回神,宏启总裁没了,只剩个老爷子撑着,各家还不蠢蠢欲动?
  “老许总应该是安排好了一切,才把许总的死讯公布的。”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许柯新应该早已离世,现在才公布,是老许总在安排后续事宜,确定万无一失了才敢公布。
  其实蒋文睿想到了,宏启现在在外界几乎就是待宰的肥羊,谁都想来分一口,都盼着老爷子也垮了。
  还好,老爷子宝刀未老,失去孙子后还能撑着处理棘手的问题,没让几十年打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如果那边有问题,及时告诉我,我去撑。”
  “不行!文睿,你冷静一下!”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公司倒闭!”
  “可是……你还得顾着凯达。”
  高升想阻止蒋文睿,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搬出凯达来。
  他知道蒋文睿把情这个字看的很重,二十几年不动情,一旦动了心,便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他在婚宴上并没说什么让他收心好好过日子,因为他知道那就是空话,蒋文睿做不到。
  “放心,宏启这边有我,一时半会出不了乱子。”
  高升拍着蒋文睿的肩,试图让他冷静一下。
  “辛苦你了。”
  良久,蒋文睿才吐出一口气,眼睛红红地抬头看高升,声音还是一贯的沉稳,可那双眸子里,却有着浓浓化不开的哀伤。
  与此同时,许柯新那边正悠哉悠哉地喝着果汁,和刚到来的阿姨说:“阿姨,今天晚上留下吃饭吧,陪我过生日。”
  “今天你生日啊?”阿姨洗着手问,然后笑着摆手,揶揄道,“那我可不能留下,蒋总肯定有安排。”
  “安排啥呀,他这几天公司忙得很,回不回来都不一定。”
  许柯新随口胡诌,他都没告诉蒋文睿,而且他俩又不是真夫夫,蒋文睿怎么可能专门给他准备生日宴。
  “不可能~”阿姨调侃的笑他,“你们这新婚燕尔的,蒋总那么爱你,第一个生日再忙也得陪你过啊。”
  许柯新只是笑笑,不做反驳,他和蒋文睿表面功夫做的太好了,连经常在身边的人都看不出来。
  最终,许柯新还是让阿姨做了一桌子菜,买了个小蛋糕,和孩子们一起吹蜡烛。
  “生日快乐小舅舅!”
  阿泽和颜颜一人一边揽着许柯新,左右脸颊,让阿姨给录视频,唱完生日歌,吧唧一口亲在许柯新脸上。
  许柯新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开心,这么多年过生日都是应酬式的,请一群生意伙伴虚以委蛇。
  这次,不是给许总,而是给他许柯新过生日。
  给孩子们分蛋糕,许柯新还亲自给阿姨切了一块,阿姨也是有口无心:“蒋总真没回来?”
  “他太忙了,再说生日嘛,年年都有,不差这一年。”
  “你可真看得开。”
  阿姨笑呵呵,像他们夫人这种明事理的人可真少见了。
  许柯新依旧是笑笑,开开心心的过了生日,打发孩子们睡了觉,才洗干净躺床上。
  打开新闻app,其实他最近已经不怎么关注财经了,但今天就是心血来潮,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条讣告。
  是宏启官方发的:「永远的二十九岁」
  配图是一张许柯新的黑白照。
  爷爷宣布了?
  许柯新瞳孔骤缩,所以宏启现在怎么样?
  宣布了他的死讯,股东们肯定乱套,要是纷纷低价抛股,他们宏启就完了。
  稳了稳心神,许柯新手有些发抖,爷爷那么大年纪了,他一走,宏启再倒了,老爷子还指望什么?
  对,小叔一家,他现在就盼着小叔回来坐镇,哪怕他啥都不懂,起码宏启后继有人,不会遭人惦记。
  好好的心情被一则讣告浇了个透心凉,许柯新五味杂陈,他什么时候能再去见一次爷爷?
  哪怕是以别的身份,见一面也好,爷爷八十来岁了,他要是不能尽孝,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叹了口气,许柯新把手机黑屏了,不看了,看也解决不了什么,徒增心烦罢了。
  扔下手机,不知为何,许柯新又开始脑仁疼,干脆闭上眼,混混沌沌的进入了梦乡。
  许久没做梦的他做了个梦,梦见爷爷站在他的病床前,看着满身是血,胸口已没有起伏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