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课铃响,许暮星也才做到第四页而已。
“下一节化学课之前完成,有错误我会讲解,但抄没有意义。”
张文留下和上一节课一模一样的话,拿上讲义,但他脚还没迈出一步,有人先拉开了椅子,席亦城从后门率先出了教室。
许暮星只觉窗外一道影子大步而过,抬眼时只捕捉到校服一角。
张文盯了一眼席亦城。
老师一走,整个氛围松散下来。
“诶,许暮星,你有没有觉得席亦城的脸色不太好?”宁储做卷不怎么样,但观察别人的雷达永远赶在最前线:“之前课间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他灵魂出窍,瞪人的时候又像厉鬼上身。”
“你鬼片看多了。”
“有这可能,本来昨晚刷个视频就睡的,好死不死刷到了一部惊悚片讲解,听着挺刺激,没忍住,你知道那个男鬼是谁害死的吗....”
“打住!”许暮星打断他。
“你怕?”宁储诧异,“我以前看惊悚片声音还外放呢你都不带皱眉的,怎么现在胆子还小了?”
“我不怕惊悚,”许暮星转了一圈笔,“我怕你再这么啰嗦我忍不住动手。”
“....”看了眼对方手里还未完的卷子,宁储堪堪住嘴,耽误什么都不能耽误学霸做卷子,不然真容易挨揍。
许暮星清楚记得课表,之后是体育。
体育课的课程早就结束了,除去段秋鸣要被老段拉练外,现在的体育课就是让高三学生劳逸结合的自由活动课。
于是等他从卷子中抬头 ,时间又过去了一半。
他扭着脖子活动筋骨。
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在教室前面停下,张延一身大汗,抬胳膊擦着额头朝他喊话:“许暮星,你知道席亦城在哪儿吗?”
他微微抬起下巴,捏着脖子后颈椎,道:“他没和你们一起打篮球?”
“没啊,不然问你干嘛,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说好了打球的,现在跑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宿舍也不在?”
“不在,我让汤俊去找过了,”张延嘴里吐了句国粹,“江哲浩那小子平时看着不声不响,没想到打球还有两把刷子,输了老子要包他一个月伙食呢,靠!”
“你问问他在哪儿,让他赶紧回来助阵,别他妈自己翻墙出去遛弯儿去了...”
张延急匆匆来急匆匆走。
许暮星摸出手机,通讯里置顶便是席亦城,他发消息询问:【在哪儿?】
【在世。】
这俩字多少带了点怨气。
回复完简讯,席亦城一脚踏进了网吧。
网管从机子后抬头,两指夹过嘴里叼着的烟挥开面前缭绕的烟雾,通宵熬夜的脸呈蜡黄色,眼底下一片乌青,看人都眯着眼:“席亦城?”
“嗯,”席亦城寒着脸道,“开台机子。”
“你今天怎么大白天来上网了?不上课了?”网管重新叼起烟,说话时烟蒂跟着抖动,“身份证。”
“没带。”
“行吧,没带就没带,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网管从抽屉里摸出网卡丢给他,“位置多,机子自己选。”
这家网吧离一中最近,隔壁又是职高,属周末和晚上人最多,白天人少,此时就十几个人分散在角落里。
席亦城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不到一秒,又起来了,转身去了最靠南面的包间,说是包间其实也算不上,只是位置半包类似格子间,有单独沙发或者双人座沙发,比外面的的座位舒服隐蔽。
他选了最末,身后就是墙。
接着开机,输密码。
一路从学校到网吧,脑子一直转悠着星儿说的话。
他对许暮星的话抱有巨大怀疑,但更怀疑自己,包围桌边的是不甚透明的玻璃,深烟灰色,扭头便能映出自己的脸。
从前他不在意自己长相,但在认知里起码不磕碜,怎么就会看着他的脸就....?
他郁闷了。
电脑自带的开启音效响过,等统一的蓝底屏幕显现,席亦城随便点了一个熟悉的游戏图标进入,玩了两把后又退了出来。
嗡嗡嗡...
兜里手机震个不停。
来电全是张延,算时间体育课已经结束了,此时正是午休,他不耐烦的将手机反扣,眼不见为净。
兀自闷着坐了会儿,拉开了网页,正准备输入,身旁的阴影重了几分。
角落里的光线本来就暗,再有人杵一边就更黑了。
席亦城抬起头,一点烟灰从鼻端飘过,一名二十来岁的男子靠在他的包间旁,脑袋上漂染了几搓红毛,双臂搭在玻璃边缘,右手夹着烟,指间一掸,烟灰便悉数落入键盘里。
“喂,小子,这个位置是我专座,你换地方。”
席亦城收回视线充耳不闻。
红毛等了半分钟,见席亦城没有让座的意思,骂了声,伸手便要拽人衣服:“老子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让你让座儿!”
席亦城侧目,抬手扼住了红毛腕子,用力往外一翻,红毛发出一声惨叫:“啊——我特么老子草你丫的!”
两个人立时打了起来。
网管听到动静,抻长脖子往角落望了眼,然后当做没看见。
席亦城掐住人后项,迫使其弯下腰,膝盖顶在人肚子上。
红毛闷哼一声,这小子坐着他没察觉,不想站起来特别高,动手还特别狠,当下痛得发不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