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钏面上挂不住,当即就想要去跳井。
今日贾敏和黛玉她们过来看病人, 崔是担心丫鬟嬷嬷们又不规矩闹出什么事儿来叫人看笑话。
叫手下几个婆子巡视盯得紧,撞见金钏投井, 合力把人给捞了上来, 才没短了一条人命。
老太太看着二儿媳妇心里满是恨。
先前宝玉那件事以后, 她就不愿见王夫人到跟前。
荣国府的脸丢的还不够?
这么大岁数的人了, 做事没个轻重。
王夫人就是那个木头桩子死人样,看得贾母更加窝火。
众人见贾母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还赚一个好名声。
丫鬟婆子们连忙说:“还是老太太慈悲。”
她们都说这一次委屈得值得,今后出去就是正正经经的人,不再为奴为婢。
可是金钏一家子世代就是荣国府家生子,只放她一个人出去,又以什么作为营生?
纵使给了几两银子,最后也不过嫁人的份儿,上面又有王夫人如此骂她,坏了名声,又能得什么样的好人家?
那些婆子丫鬟,只看眼前的小利见金钏的钱,都倒是金钏撞了大运,唯有黛玉等人看得长远。
宝玉闯祸,黛玉几乎已见怪不怪了。
若是那些丫鬟真聪明一些,瞧着二舅母这个样就该远着宝玉。
不然宝玉喝口水呛到,二舅妈都会怪罪到不相干的丫鬟身上。
金钏的家人在府上肯定会受到排挤,焉知她的家人会不会把满肚子的气又往金钏身上扔?
黛玉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宝玉,却不知他已经长成什么模样。
宝玉那些丑事,相见尴尬倒不如不见的好。
黛玉虽不太认得金钏,却为这个姑娘今后感到忧心:“虽说外祖母将人放了,她出去又如何过活……”
家去两三日,黛玉荣国府的嬷嬷又来了,和母亲在那头对头的说话。
舅母家的事情总是格外的多,随口问了一句:
“母亲,荣国府那边又有事吗?”
贾敏也随口应着:“无事,前儿我问你大舅母要的花样子,她叫人送来了。”
黛玉要去书房画画,就没有去见那嬷嬷,自个儿先走了。
林如海问:“怎么了,什么事不能和玉儿说?”
贾敏摇摇头:“和玉儿又不相干。”
反正不相干的事儿,黛玉也帮不上忙,何必告诉她,贾敏对林如海道:
“宝玉被蜡油烫了脸,好在没伤到眼睛,嘴上说是不小心烫的,嫂嫂说是环儿搞得鬼。”
这可不是小事情。那是贾宝玉养了好久才渐渐康复,后面又遭了梦魇。
林如海记着这件事儿分明就是贾环意的,贾环在荣国府中像个隐形人一样,不闹出这件事,来,林如海几乎都忘了他:“我倒是忘了,那孩子年岁也不小了。”
贾敏也少见贾环,贾母和王夫人一不太喜欢他。
论理贾母其实对几个孙辈只是偶尔挂念,最疼的只有宝玉。
贾环自小养在姨娘手里,小时候不好好教导。
府上乌七八糟的各种老嬷嬷,心思各异,不被教坏才怪。
可是这些事贾敏不能插手,连住的近的贾母都不过问,她作为外嫁女,更管不到。
贾敏说:“平日我们去,他也不过来,你忘了也是应当的。只是那孩子这么小,竟然会有这种心思。”
前世贾环后面也是个勾结外贼抢劫家中的人物,林如海不由得冷笑:“薛家做得,他怎么做不得?宝玉这孩子三灾八难,免不了的。”
只可惜贾宝玉自己心里还没个成算。
接近他的丫鬟中,也是心思各异想着做姨娘,那金钏本身心思也不纯。
这一世金钏被人拦下来,可惜不能看贾政,猛揍他一回了。
八月里是贾母的寿辰,虽不是整寿,但她年岁已高,众人还是齐齐去喝。
探春在家中没个说话的伴儿,她与两个嫂嫂不算亲密。
先前还有个迎春,但迎春早已嫁了,这回见黛玉和湘云都来,忙不迭的要告诉她们最近家中的新闻。
探春说:“你们可不知道,前儿大伯母从马道婆的包裹里搜出来好几个青面獠牙鬼的小人,那道婆还狡辩,老太太叫人去请清虚观的张神仙来,她才认下。”
黛玉想不到这家里竟然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怪不得外祖母时时刻刻悬心,总担心有人害宝玉,往常他总觉得是外祖母过于小心了,今日听探春所说果然有人心怀不轨。
黛玉道:“巫蛊之术,邪祟之心,可是冲着二哥哥去的?”
探春看一眼屋外:“应该,是。”
湘云不太信这个,又说只要练得一身正气,这些鬼邪是进不了心的,不过是骗人的法子。
她们又问马道婆如何处置。
探春说那马道婆一口咬定是不小心拿错了东西,也没有问出来是谁做的手脚,此事只能作罢,贾母再不许此人登门,家中谁要是再敢接触她,就是存着害人的心。
贾母寿宴来了好些家夫人,但没见什么姑娘。
大家顾及贾宝玉的名声,都不敢带她们的姑娘来赴宴。
回到家中,贾敏换下衣裳,黛玉服侍奉茶,看母亲发呆神游的模样,问:“母亲像是有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