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点点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本该如此。”
本来好好的气氛,贾政忽而摆起老爹的谱,冷笑道:“大人们说话,几时容得你轻狂?”
要说煞风景,贾政敢称第二旁人就不敢称呼第一。
贾政某些时候正直的诡异,对儿子也舍得下狠手,但大部分时候都没正直在道儿上,好些时候学不会变通,就喜欢被各个清客相公捧着,是以在官场许多年,才勉强往从五品升到五品。
林如海觉得贾政多半是不愿见儿子贾珠在林如海跟前卖弄国子监的读书名额,但是说出来就变得十分奇怪,当场叫孩子下不来台。
贾珠这孩子被贾政这个老子和王夫人管得严格,性子乖巧,偶尔夸一夸才对,没必要总一张臭脸,叫所有人心情都不妙。
此刻林如海脑中都是贾赦经常说贾宝玉的那一句——“叉出去!”
把贾政叉出去!
一家子人玩笑,况且贾珠的话没多少大错处,贾政一句话板着脸骂出去,贾珠脸色煞白,然后又转红。
贾敬也觉得贾政话说得太重,此刻没必要较真,出来打圆场。
“他想去江南是一件好事,江南那边书院多,前儿如海年轻时候呆过的书院,要不是珍哥儿读书上实在不成,原先我还想叫如海引荐一二呢!”
贾敬说的很委婉,贾敬可是正经进士出身,要真比学识身份贾政比不过贾敬,只会拿儿子撒气。
贾政很尴尬,只得点头:“敬大哥说得对。”
贾珠忍着满腹委屈,不敢表露出来,他不明白自己随口一句话,就叫父亲数落成这般!平日里他说话已经够小心,只是今日见到一直崇拜的林姑父,姑父还带来江南林璋的消息,略高兴点,说话不够严密谦虚,父亲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贾珠心底叹息一声,沉默坐在旁边。
贾政哪里是要教养孩子,他只是想在这个地方敲打贾珠,别忘记我是你老子!
林如海在贾府吃过一回旧,再修整三日,各处作别,领过朝廷旨意,急匆匆顶风冒雪南下,紧赶慢赶回去过年。
四月里,人家桃花落尽,草长莺飞。
早春时候,年一过,官府就开始派发盐引,还是和前几年规矩一样,公平竞价。其中有些官员收点孝敬银子,透点消息乃是常事,林如海只注重事情办妥,不出格的不会计较。
而今四月里,两淮盐税清点完毕,浩浩荡荡押送进京。
自从林如海当上巡演御史,江南朝廷收盐税的时间就改了,以前一直在十月左右,收缴完以后送进户部,六部大臣们好谋算明年这些钱粮如何花销。
现在改到四五月入库,不头不尾,唯一的好处就是和秋收人丁税务错开,不至于挤在一处忙。
四月过得很快,江南一地四月底到五月都很热闹,很多商户会组织龙舟赛,各家挂菖蒲艾草辟邪,都想平平安安避过五月这个恶月去。
学政那边要组织学子文人起社,邀请林如海林探花当座上宾,林如海欣然答应,预备到时候带着林璋一起去。
他回到家中,跨进院门,林珺穿着红褂子,光着膀子就跑出来,拽着他的衣袖:“父亲,天下出了一件奇事!!!”
二儿子要背,可林如海热得很,想偷懒,一把拽着儿子往阴凉处走,问:“什么奇事?”
林珺仰着脑袋,大声道:“二舅母生的哥儿,生下来嘴巴里就含着一块玉!”
贾宝玉出生的消息,传过来的真快啊!别是八百里加急?荣国府恨不得广而告之?
林璋从里屋出来,板着面孔:“我说是假的,你没记不得你生下来才多大点,含着玉,肯定会噎死。”
兄弟俩似乎争执了一会儿,林璋说:“别是为了奇人异相,胡编乱造,史书上这样的事可不少。”
林家老二辩不过他哥,毕竟他如何记着自己生出来有多大?
其实前世林如海一直对贾宝玉衔玉而生有所怀疑,不过经历自己重生一事,林如海想着那件事情也无不可,世间之大,无奇不有。
于是他笑着反问林璋:“你不知是真是假,如何能知衔玉而生是假,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林璋被父亲问住了,况且外祖母家又不是要去造反,也不像是一些帝王需要什么祥瑞,自家人之间大约是没必要撒谎的。
林璋丧气的摇摇头:“罢了,以后我们再去外祖家,再去探究。”
林家老二扑过来,一把抱住他哥哥的脖子,笑嘻嘻道:“我们可以写信问珠大哥,珠大哥肯定不会骗人。”
“学会写几个字,还卖弄上了。”
林璋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虽然嫌弃,还是正儿八经带着弟弟去书房,挑了一个压金花的信封,耐心教导弟弟给贾珠、贾琏、迎春、元春写信。
林如海等了一会儿,贾敏才从外面作客回来,走在半道儿,林家下人就赶去和贾敏说了这个奇闻。
贾敏进门,看见丈夫在家,两个孩子不知哪里去。
“刚丫鬟说,二哥哥家添了哥儿,落草时含着什么通灵宝玉,是真是假?”
林入海笑吟吟,伸手去扶贾敏:“当然是真。”
贾敏迷惑的看着林如海,二哥家添孩子,他怎么这般高兴。
林如海见贾宝玉衔玉而生的迹象和上辈子对上,那黛玉不久也和上辈子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