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的、来自于周身每一寸空间的排斥。
有仿佛是血肉被刺破的、并且向着那更深处而行进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大殿中,在这黑暗与阴影相蔓延的宫殿里而作响。神明起身,有那被钉死到血肉中的长钉随之而自那王座上脱离,存在于神明的手腕脚腕,带起一片片淋漓的血肉。
“路西。”
主唤这造物的名,由后往前将这造物拥到怀中,有属于神明的手,覆到了这造物的手上。
泛着幽艳与诡谲光芒的利刃,出现在了路西法的手中。
经由主的引导,那利刃叫路西法一点点的握紧,而后转身,抵在了神明的胸膛。
那类人的、仿佛是心脏之所存在的位置之上。
隔着衣料与皮肉,有属于主心脏的跳动,仿佛是因此而被传递。
传递到这造物的感官,传递到这造物的眼。
属于主的心脏,似乎是在为着这造物而跳动。
“只要你愿,只要你想,吾什么都可以满足你。”
全知全能的主如是言,仿佛是要将那心脏剖开,对着这造物而呈递。
呈递到这造物的眼前,呈递到这造物的手中。
有那么一瞬间,所有的过往与伤害、欺瞒、愚弄都仿佛要由此而被消抿,而被抹去和不存在。唯一所留下的,不过是属于这造物与造主之间的,千年与万年的无尽时光里,相纠缠的无尽岁月。
属于神明的、属于造物主的、属于整个世界的真心与美好似是要对着这造物而显现,这是较之以这世间之造物与生灵,甚至是魔鬼的诱惑更加崇高与神圣的、足以叫□□从良杀人者放下屠刀的炽热与光辉。
是这众生芸芸,最终的归处和追求。
只是路西法的手握在那利刃之上,抵在那主的胸膛。恍若蝶翼的眼睑垂落,而后在下一瞬间,在周遭对主的驱逐与排斥更加明显,在主的身形于那强留与对抗之间仿佛是血肉淋漓伤痕累累。
属于这造物的手自神明的掌中挣出,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自主的脖颈间划过。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对你心软?”
七罪之傲慢的主君问,挥一挥衣袖不带走半分云彩,有利刃自手中被抛出,随意弃置到一旁,发出金属碰地一般的脆响。
衣角于空气中划过冷冽的弧度,这地狱之主如是言,将主带血的、仿佛是受到了致命伤害的身影抛在身后。
不带有任何留恋。
主的身影随之消失,随之而被驱逐,驱逐出这潘地曼尼南的王城,这地狱之内。
第99章
造物与造主之间并不相同,但就某些方面而言,却又似乎并没有过多的区别。
更遑论是那本就接近于神明的造物,和那偏执且任性的,将一切尽在掌握的神明。
有星辰叫这主捧起,愈发的璀璨与大放光明。而在这样的过程中,在那造物同造主走过的千千万万年之内,偏执与任性在滋长,欲与念在纠缠,本应当再是清醒与理智不过的主却选择了放任。
恰如同主之对这造物的偏爱与纵容。
过去现在与未来对主而言并非是秘密,那于不同的时间线与阶段发生的种种对于神明而言,同样并非是秘密。
主的目光之下,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只是这全知全能的主却又分明是极任性与固执的,纵使早知晓了那结果,纵使看到了有关那未来的一切,却并不愿意对此做出任何的妥协与更改,甚至在不断地做出欺骗与愚弄。
在做出推动和引导,在不知不觉里,在向着那样的结果而行。
但任性与固执的又何止是神明?
有造物在甘心情愿的沉沦在其中,在被主所欺骗和愚弄。
即便主所给出的答案与解释,是如此的充满着不走心与诡辩。
恰如同那虚幻的空中楼阁,并不存在那任何的基石。
又或者说这其实是有基石的,不管是那话语经由主的口所吐出,还是这未曾堕落的造物选择将其相信。抑或者仅仅只是因为,路西菲尔与神明在有志一同的将那眼、将那耳所遮蔽。
再是傲慢不过的认为彼此可以做出改变。
有灿金的发丝于脑后垂落,同主那如同月华一般流淌的、银白色的发相混杂。彼此交织,互相交融,似乎再不能够分清彼此。
本就是经由主之所塑造的、叫主一寸寸探索过的身躯似乎愈发敏感与痴缠,恰似是一汪春水一般,于主的慰藉与抚慰之下融化。
意乱与情迷之间,神明开口,将声音传递到这造物的耳。
继续过那仿佛是被主所逃避过的、未曾完成的话题,并且对这造物给出那答案。
“这世间之造物与生灵,存在与否,于吾而言,并不重要。但,”
话音微转,似是有深沉且久远的叹息声响起。主的眸光之中,任性与偏执、混乱和疯狂之外,分明是有什么更加复杂与不可言说的东西,在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