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朝廷眼里,怕是都翻不起什么大乱子!”
“当年将星,如今只剩零星!”
“真正让朝廷觉得忧心忡忡的,估计还是岳家军,韩家军,还有吴家弟兄……”
“这三股地方兵马,已成军阀!”
林珏听着张达的话语,微微眯眼。
“看来,赵缓,虽然接手朝政,接手的晚,但还是谨遵祖训,没有让大宋,变成中晚期的大唐!”
“不过听你所说,这些地方武将,比之大唐时期的节度使,还是滋润得多了。”
张达呵呵一笑。
“那确实!”
“大宋的节度使,就是个荣耀虚职。”
“至于大唐的节度使,我看过史书,看起来很美好,但也仅仅是看起来很美而已。权势,是有的。地位,是有的。安全,这个就不好说喽……”
“不过话说回来,大唐自河朔三镇建立以后,骄兵悍将的风气愈演愈烈,武人乱政,又习性骄暴,以下克上的事件实属平常。动辄驱逐节度使,谋害节度使。如淮西镇的连怀谋杀,中原强藩宣武镇的多次兵变。”
“即使是藩镇排头兵的河朔三镇,也经常发生土兵谋反,弑杀节度使的事情。较稳固的魏博镇,成德镇尚能传续几代,虽然最后也落得个家破人亡。不太稳固的幽州镇,前两任节度李怀仙和朱希彩都死于非命,全家被诛杀,简直是个大火坑。武人的狂暴凶横,兵变的可怕,实在是比文官的得势还要无下限得多。”
“节度使一方面要维护好与朝廷的关系,要钱要粮要权要维护自已的独立性,但也要保持一定的限度,不能过于刺激朝廷。玩的太脱,难免会被尚有一定实力的朝廷讨伐。当年曾是唐朝第一强藩的淄青镇,就被唐庭多路进兵围剿,节度使李师道父子传首长安。”
“另一方面,节度使还得笼络兵心,给他们优厚的待遇。藩镇割据时代的兵将,最是狂暴。动辄驱逐谋害上官,视朝廷为无物,向来不服约束。藩镇倒向朝廷,使他们不能容忍的事情。历次兵变的最后结果,又总是藩镇独立。藩镇的割据是常态,归附朝廷是异态。节度使想要归附朝廷,反而是件凶险的事情。野惯了的兵,野心和暴戾像是野草一样在人的心中撩拨着。”
“唐至五代纷乱近两百年,兵土将官的反复无常和作乱几乎成了本能,节度使虽荣耀,未必安全。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这是那个特定时代下,所有武人的野望。”
“而大宋,虽然北方今年起义颇多,但大多不成气候……而势力最大的三处势力,虽然的确有力谋反,大还都心向朝堂……天下并不厌赵!”
张达声音抑扬顿挫。
看得出来,他手残废之后,没法上战场的日子,看了不知多少兵书。
可就在这时,张达忽然发现,自已前面的林珏,停住了脚步。
他不禁心头一动。
“好汉,可是想到了,能救岳帅之法?!”
第459章 虽将兵十万,恢复幽燕,不及状元及第!
林珏扛着锄头,眼神闪烁。
他回头看了一眼张达,声音嘶哑。
“你刚刚说过……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
张达愣了一下,他被林珏的此刻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
但此时,他还是点了点头。
“我确实说过这句话!”
“但我说的那是大唐,武人尚武的年代。大宋可不一样……”
林珏眼神闪烁。
“不错,在武夫乱政的时代。节度使是所有武人的梦想,开衙府建节堂是莫大的荣耀。虽然这荣耀的背后总是沾满了血腥,虽然这官职最有可能致人死地。却仍然像是可日迷人的毒药一般,让无数人甘之如饴。”
“而大宋不同!”
“宋太祖,起于大唐因藩镇,分崩离析下的五代乱世!
“比起其他朝代,宋代土卒,甚至有些“富裕”,军俸虽说一般般,但各种“加班工资”、补贴、优赏可谓五花八门,还延伸到老兵退役后的生活保障、阵亡军属的优抚。大夏的土兵历史自进入宋朝起,终算形成了较完整的福利体系,比各朝显得更人性化,不愧与经济文化的发展一样,颇有某些“前现代社会”的雏形。”
“但这并不是因为朝廷,多么爱惜兵卒,只是为了避免,武人因待遇不满,再起兵乱政……说白了,这些兵卒,社会地位低,但特权多”
“有宋以来,大宋朝廷对武人,以防范、限制为主,强调忠诚而降低对素质的要求;为惩五代之弊,矫枉过正的抬高读书人地位以压制武人,社会风气极端!”
“所谓——“状元及第,虽将兵十万,恢复幽燕,逐强敌于穷漠,凯歌而还,献捷太庙,其荣亦不可及也”!”
“像前朝的范仲淹,到前线统兵,朝廷临时让他改换武职——观察使,范仲淹如同良家女耻于为娼一般,坚决抵制诏令。”
“狄青何等好男儿,南征北战军功等身,却被娼妓奚落,贵为定州管军副帅,名妓白牡丹连劝酒都不屑一句好辞,“劝斑儿一碗”脱日而出。韩琦手下一个区区游土刘青,不过伴食文人,在定州稍不如意,就敢骂狄帅“黥卒安敢如此”。”
“但天下武人也不是软柿子,可凭空任你挫抑,赵宋得拿出大把的经济利益来赎买!让土卒,在大宋管制之下,过的好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