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姨看见这句话吓得魂丢了一半,她从前只当赵炎是个不懂计较的傻子,现在越想越后怕。
她偷拿的那些东西真要是被赵翊君发现了,以赵家人的狠戾作风,不把她送进牢里蹲个几年都算仁慈的了。
张阿姨默默把打包的饭菜原封不动地放回去,心想自己真是倒霉碰上个刺头了,而更让她想不通的是,仅仅半个月不见,温软善良的赵炎怎么就变成这副强势蛮横的模样了。
真是活见鬼了……张阿姨归置好冰箱后也不敢在客厅呆着,收拾了下厨房就赶回她的小隔间,一通通地打电话去追回那些送出去的礼品。
赵炎在她走后自己去壁橱里拿了把干净勺子,安静地吃起早饭。
餐食味道可口,赵炎却越吃越上火,没一会饱腹感上来了,不知道是太饿吃撑了,还是因为憋了一肚子的气。
林业斐不辞而别了,赵炎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他还来不及向林业斐诉说那些他矢口否认的爱,赵炎不敢生林业斐的气,只是气自己明白得太晚。
他焦急地在房子里一圈圈踱步,急切地想寻找什么,最后,他在茶几下面的柜子里,发现了一包烟。
这是赵翊君留下的,赵炎其实很讨厌这种呛口的味道,可是他的焦虑症犯了,他不能依赖药物,却选择用一种更清醒的方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于是他火急火燎地点了一根,吸入肺腑的第一口,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
很好,一种淹没呼吸的窒闷,逃窜进口鼻,赵炎紧闭嘴唇,任由这阵烟雾流进气道,直冲上脑,然后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赵炎根本不懂得吸烟,却疯狂迷恋这种烟尘磨砺肺叶的折磨。
他一下又一下地捶打着胸口,那一缕轻烟萦绕在里面,吸不进,吐不出,既刺激又痛快。
赵炎颤抖地用手指捻着烟蒂,夹取到嘴边,逼着自己贪食了一口又一口。
一根香烟燃尽,烟雾缭绕给了赵炎一种虚幻的快意,他浑身沾染了淡淡的烟味,没一会儿烟消云散了,他又被孤独的现实包裹得一身狼狈。
不得已赵炎又点了一根,这下他不打算再抽了。
舌尖泛滥的苦味让他心生厌倦,他趴在茶几上看着明明灭灭的烟头,朦胧中微弱的萤火,像极了孑然一身的自己。
赵炎弹指掸尽烟灰,把烟盒里的烟一股脑儿全倒在了桌上,又用掌心将它们团成一簇,一把火全点着了。
升腾起的浓烟熏得他眼泪直流,赵炎却执着地用手握着,动作虔诚得像在焚香祷祝。
而他请愿所求,不过是希望有人能救赎他那受尽摧残的灵魂。
一个悲伤到无法安慰,孤独得魂无所依,别人口中愚昧无知的,为自己所爱之人唾弃的,不乖的……灵魂。
赵炎赌气地想,他像江冰一样乖又能怎么样,林业斐还不是要走,他才不要乖了……
抽烟喝酒放纵叛逆,刻薄他人手段恶毒,赵炎一样也做不到。
他只能狠心地报复自己,幼稚又矛盾,固执且可怜,像一个肆意挥霍情绪的顽童,只能用撒泼耍赖争取想要的东西,林业斐一定烦透了这样不乖的赵炎,一定是……
正在这时,别墅的大门传来一阵响动,林业斐裹着一身风霜走了进来,外套还来不及脱,就被满屋子的烟味刺激得咳嗽起来。
赵炎心下一凉,他意识到是林业斐回来了,高兴的心情一闪而过,但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些什么后,就只剩下手忙脚乱了。
他胡乱摁灭那一把香烟,试图毁灭证据,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林业斐快步走入客厅,当看清了赵炎和那一烟灰缸的烟头,他脸上血气瞬间上涌,眸色冷了冷,表情也由最初的震惊渐渐转为了无奈。
“赵炎……你……”
林业斐懊悔极了,他才走了两个小时不到,赵炎这个不听话的小鬼就在家干起了坏事。
他走过去把人裹进大衣,心疼地亲了亲赵炎的额头,难得严厉地说了句:
“还在生病呢,不能抽烟知道吗。”
赵炎仰头望着他,没一会儿又委屈的低下头,窝在林业斐怀间用力摇了摇头。
林业斐叹息一声,只能妥协:“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下次烟瘾犯了也不准抽这么多了,你想让我心疼死啊。”
赵炎抬起眼眸,睫毛扑落一层浅浅的阴影,最后悬停在微合的眼皮之间,水汽凝结,漆黑的眼珠里闪烁起点点光斑。
林业斐不由得怔了怔,如果天真注定会性诱邪恶,林业斐彻底败给了这样单纯的赵炎,他慢慢闭上眼凑近了唇,贴着吻了上去。
赵炎其实不想林业斐误会他,因而主动把舌尖送上去缠吻,乖顺地任由林业斐索取,以此来证明他没有抽烟,没有不听话,他也会乖,所有能让林业斐开心的事他都会学着去做。
林业斐察觉了赵炎的意图,安抚意味的吻突然变得玩味十足,撬开唇齿,扫荡口腔,勾连住每一寸唇舌从齿间划过。
赵炎感受到了掠夺般的凶狠,疯狂,却不自觉地献吻得更深,舌头像被吸纳进一方不断深陷的沼泽,林业斐将赵炎的唇浸吻得湿润柔软,再相互包裹着搅了个天翻地覆。
吻到情深处,赵炎仿佛被剥去了一身的骨骼,软弱无力地瘫靠在沙发上,细长的脖颈被林业斐抓握揉捏,像红梅枝头的一片残雪,藏着怎么也掩不了的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