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林业斐就醒了,他心里的郁闷沉积了一晚上,完全得不到疏解,天刚亮就去小区里跑了一圈,回来后又冲了个澡,才勉强提起精神,帮赵炎做了些早饭。
赵炎靠药效支撑睡了一晚,第二天起床时头昏脑胀,洗漱完下楼,他看到林业斐已经坐在餐桌旁,拿着片三明治在吃。
迷糊间赵炎又累又饿,把昨晚两人吵架的事情完全忘记了,很自然地坐到了林业斐旁边。
面前的盘子是空的,赵炎揉着眼睛在四周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自己的早餐,他可怜兮兮地望向林业斐,抿着嘴扯了扯他的衣袖。
林业斐诧异地回望他,欲言又止,顿了顿,去锅里把早餐给他端了上来。
一碗清汤小馄饨,铺着嫩黄的蛋丝和木耳丝,撒上一把芝麻和葱花,顿时清香扑鼻。
赵炎看到食物总算打起了精神,馄饨温度被林业斐煨得刚刚好,入口汁香四溢,一口一个,很快连汤汁都见了底。
赵炎吃完后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发了会呆。
“不气了?”林业斐笑着问。
赵炎有些迷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如临大敌,从凳子上腾地一下站起来。
林业斐心道果然是因为没睡醒,颇为无奈地捏了捏手指的淤青,他无力地解释说:
“我不懂读心术,我想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你,也许讨厌一个人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理由,可是赵炎,你难道真的打算永远都不理我了?”
林业斐目光留恋,不无委屈地问道。
赵炎想不清楚,这对他来说太复杂了,他不喜欢的时候就会用生气来发泄,高兴的时候只会傻傻地去讨好,从来没有一个人像林业斐这样,让他讨厌的时候舍不得推开,喜欢的时候却又害怕失去。
犹豫了半天,赵炎走到林业斐身边,双手捧着林业斐受伤的那只手,把它拉过来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吹。
赵炎鼓着腮帮子替他呼走疼痛的模样太可爱了,林业斐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赵炎头都没抬,很乖顺地让他捏了,明明这么听话,昨天不知道为了什么事和自己闹别扭,林业斐想弄明白,于是低声问他:
“可以告诉我昨天为什么生气吗?”
赵炎本来很认真地在替林业斐吹伤口,听到这句突然停下了动作。
林业斐不断用眼神鼓励赵炎,并把昨晚赵炎遗落在影音室的ipad拿出来递给了他。
赵炎迟疑地拿起了笔,把ipad捧在怀里,开始慢慢书写。
赵炎写完了,林业斐立刻地把面板调转过来,看到上面的那句话,他足足愣了十几秒。
赵炎说:“我不要怪物从肚子里跑出来……”
怪物……林业斐瞬间想起电影里那场生产的戏,而再往前推理,他的大脑里突然涌过一阵湍急的血气……
林业斐因为震惊变得有点语无伦次。
“赵炎……你……”
震惊过后林业斐觉得又心酸又好笑。
赵炎居然因为这种理由和他生气,林业斐简直哭笑不得。
把人揽进怀里抱着,林业斐努力憋着笑,轻声对赵炎说:
“小傻瓜,这几年都没有学到一点常识吗?”
赵炎的头被摁在林业斐的心口,听见他放肆地大笑,蓬勃的心跳声,胸腔的共鸣声,嚣张地在赵炎的耳膜上回荡。
赵炎是傻瓜,很多人都这么说,他其实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是林业斐叫他小傻瓜,赵炎想了想,觉得他不是在嘲笑自己。
“没有.....”赵炎比划:“没有人和我说话.....”
“赵炎。”林业斐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中间夹杂着私心,便花费了很长时间。
“我陪你说话。”
我来让你.....想起一切。
林业斐真诚祈愿上天能宽恕他的罪恶,因为面前这张纯净的白纸,他终是忍不住要为他泼墨色彩,不再纤尘不染,也不是完美无暇,却能完完全全,只属于林业斐一个人。
“赵炎,我昨晚都没睡好,你陪我再睡一会好不好。”
赵炎此刻也有点倦意上涌,他刚想点头,林业斐已经先他一步把他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坏了赵炎,他手里的ipad差点掉在地上,还好林业斐眼疾手快地搭了把手,ipad被重新塞回了赵炎怀里。
“我昨晚没有抱你,你睡的好不好?”
赵炎直视林业斐的眼睛,诚实地摇了摇头。
“笨蛋……”
林业斐低头亲了亲他的脸。
回到房间后,两人都没有立刻躺下,而是把枕头当成靠背,紧紧依偎在一起。
林业斐单手握着赵炎的肩,有些严肃地对他说:
“赵炎,睡之前我要给你上一课。”
赵炎睁着眼睛不明所以。
林业斐拿过ipad,打开了一个讲解生理构造的ppt,原本是为了教导福利院的孩子免受侵害准备的,如今正好拿来给赵炎上一堂生理课。
林业斐翻到人体结构的那一页。
“赵炎,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男和女的区别吗?”
赵炎点了点头。
“很好,我和你都是男性,这张图是我们的生理构造,另外这张图是女性的,你看看两者有什么区别。”
赵炎看了看两具人体的图,虽然做了适龄化的绘图,可是那些剖开的器官还是让他有些不适,林业斐不知道赵炎其实很害怕血,所以他胆小地用手把眼睛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