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冰的手被占有欲牵引着,轻抚上那根领结,仿佛毕生所学的礼仪,只为这一刻,为这枚领结系上一个完美神圣的结。
平整的蝴蝶结盛开在了林业斐的颈间,而那枚隐藏秘密的金扣,就如海底迸发的一阵热潮,终归于隐秘的平静。
时间被切割成分秒,依然渗透不进一对有情人难离难舍的拥抱之间。
江冰转过头望向林业斐,目光撞上,他把头低了低,迷茫间正好能看到那个有着他印记的领结,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江冰伸出双手,捏紧蝴蝶结的两端,像挨过了漫长的青春期,浓烈的十八岁,终于在苦痛中发掘了一点甜。
他声音发颤地说:“为什么我们都成年了,还是不能在一起。”
林业斐没有回答,拥有的渴望迫使他把江冰拽向自己,贴着呼吸献上长吻。
这是他们的初吻,所有的悸动在舌尖上铺成一条花路,纠缠着走向更进一步的关系,而这个梦想就像带着尖刺的玫瑰,不断将他们划出血。
分开以后,林业斐仍会时常回忆起那天江冰眼里的雾气,和那个近乎窒息的,绝望的吻。
他们无视唇间的伤口,从彼此身体里汲取血液,像攀缘着救命的浮木一般抱紧,在那样一个没有柔情可言的吻里,成全了对方,放纵了自己。
第12章
许多年后林业斐再回忆起那个生日,脑中就像有一口荒废已久的许愿井,只在那个星光璀璨的夜晚短暂开启过,而江冰投下了一枚带着爱神旨意的硬币,深入林业斐的记忆,不断与他的灵魂进行着共振。
以至于,林业斐痛不欲生,他引诱江冰许下的愿望,因为最终没能实现,变成一种无济于事的折磨。
赵炎担心地望着林业斐,眉头拧在一起,眼睛里不断有眼泪滑落,而这一切的开始,只是因为他输入了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密码。
对,只要把密码改掉,他们两个人就都能好过了。
密码还需要再输入一次才能确认,赵炎的手指刚按了第一个数字,林业斐的手突然覆盖住赵炎的手,把它裹挟着攥在手里,反手一握,变成了十指紧扣。
林业斐抬起了头,他的脸慢慢逼近赵炎,鼻息相闻,咸咸的眼泪溢出苦涩的味道,而这份苦涩,从贴着的唇,泛滥进了赵炎的心里。
林业斐吻的漫长又细致,来回地碾压,细细地浸润,眼泪从他眼中涓流涌出,汇聚成唇齿间咸苦的泪海。
他好像一条孤独的鲸鱼在吞食海水,再将痛苦喷薄成呜咽的悲鸣,如此周而复始地发出心底的呐喊,直到等来一个同频的回应。
赵炎一动不动地由他亲吻,害怕得全身发抖,他下意识地张开唇,林业斐以为能追进去,便将他蛮横地抱进了怀里。
不料下一秒赵炎突然咬紧牙关,十分抗拒地闭上眼,紧抿了嘴唇。
林业斐松开手上的力气,衔着赵炎的下唇,轻咬之后慢慢放开了他。
“淼淼,睁开眼睛看着我好不好。”
原来林业斐把他当成了别人,他应该睁开眼吗?看看林业斐眼中的自己,是另一个人的影子。
赵炎眼皮颤抖,捂着嘴巴不断地摇头。
他的睫毛被沾湿了,睁开眼的一瞬间,清澈的大眼睛像两汪雨后的池塘,因为蓄接的水盛得太满,不待他反应过来便簌簌扑落了几行。
林业斐掬着手心接了,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眼泪,既无奈又心疼。
早就该在赵炎抗拒不给他回应的时候明白,那些记忆是残存的,无用的,赵炎不会同他接吻,也不懂如何与他温存,他的自私冒犯了一个单纯善良的人。
林业斐走上去把他拥住,手抚顺赵炎的后背,温声道歉。
“我不该这样对你的,对不起。”
林业斐最不想对赵炎说的就是对不起,可是短短一天他说了好几次。
赵炎听到这句对不起,哭得更凶了。
林业斐叹气,拿过ipad把那个密码重新输入了一遍,按了确定。
他不能因为赵炎不会说话就无视他的感受,肆无忌惮地发泄单方面的情绪,林业斐想让赵炎表达自己的想法,哪怕他说出对自己的厌恶和怪责。
帮赵炎擦干净眼泪,林业斐递给他一只书写笔。
随后打开一个画图软件,林业斐挑好了笔刷,让他可以轻松书写。
赵炎拿着笔犹豫了一会,想了想,在屏幕上断断续续地写下一句话。
他说的是:
“你能不能不要难过了啊……”
林业斐愣住了,赵炎没有怪罪他的无礼,只是因为怕他难过,所以选择了隐忍。
可是他到底懂不懂得自己为何难过。
“赵炎,你知道我为什么难过吗?”
赵炎低下了头,他想自己是知道的。
每次只要牵扯到那个叫江冰的人,林业斐就会变得苦不堪言,并拉扯着赵炎陷入巨大的悲伤。
为什么不能忘了让他这么痛苦的人呢,为什么承认了赵炎的存在,却还是把他当成江冰的替身呢。
“赵炎啊……”林业斐温情脉脉地唤他,“真希望你能变聪明一点……”
聪明到能懂得情为何物,也清醒到能够对自己负责。
赵炎似懂非懂,赵翊君说他24岁了,可是他脑子不好,什么事也记不住,别人的成长用复杂的记忆堆叠,赵炎只有透明的图层,无论叠加多少层依旧是一无所有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