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是我的错。”
苏域故作随意地将录音笔递给她。
“听听吧。”
时之湄忐忑不安地握着录音笔,感觉苏域也比刚才紧张了一点。
她咬着唇按开。
清润有磁性的男声从里面倾泻而出,在这样的情形下,听起来熟悉又陌生。
“小湄,因为当面没办法开口,目前只能用这种方式跟你说,有件事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
时之湄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眼睛瞟向站在身前的人。
苏域依旧板着脸,但神情中微微浮出一点羞涩。
“——我从十年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惊诧中,时之湄难以置信地叫出声, “啊?!”
苏域无奈地看着她, “你果然是这个反应。”
“不是,这怎么……为什么……”时之湄好不容易才组织出语言, “等等,十年前我们认识吗?”
苏域淡淡地解答,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我都不认识你,你怎么还能喜欢上我啊?”时之湄狐疑地蹙眉, “你该不会是为了哄我开心现编的吧?”
苏域失去解释的耐心,找出钥匙,打开房子里唯一上锁的那扇门,推她进去。
“你自己看。”
里面满满挂着画。
看清楚以后,时之湄彻底愣在原地。
不同于他送自己当生日礼物的那幅,这里大部分画的大部分都是正面。
每一幅上面都有她。
或穿着高中校服,或穿着职业套装,或穿着晚礼服。
或巧笑倩兮,或怒目圆瞪,或崩溃哭泣。
都是她。
每幅画右下角标着时间,五年前的,有七年前的,还有九年前的。
直到这一刻,时之湄才勉强接受苏域的白月光是自己这个事实。
情绪还是陷在巨大的震惊中,时之湄迷茫地问: “可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呢?”
“最开始我也很疑惑。”苏域跟她剖析自己, “我家的教育方式你也知道,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自己未来的伴侣也应该是个守规知礼,懂得克制自我的欲望,习惯隐藏自己情绪的人。”
每个都是自己的反义词。
时之湄愈发好奇, “然后呢?”
苏域坦言, “其实第一次见面,我还挺看不惯你这种人的。”
“我高中的时候长得很漂亮哎。”时之湄有点不满, “看一眼就喜欢十年是有点夸张,倒也不至于第一眼就讨厌吧?”
苏域没好气地反问: “你知道你当时在做什么吗?”
“在做什么呀?”
“躲在小树林里跟你当时的男朋友……”
时之湄心虚地打断, “别说了,我知道了。”
苏域手从身后穿过来,掌住她的腰,不自觉地用力, “这下记起来了?”
时之湄被他的动作弄得声音发颤, “没,没有。”
“因为做过太多次吗?”
“……”
时之湄试图转移话题。
“你因为这个喜欢上我?太奇怪了吧。”
“主要还是因为你又过来撩我。”
“……这,这么刺激的吗?我都不记得了。”
苏域轻嗤一声。
时之湄猜测, “但是按你的性格应该会拒绝我的。”
“我确实拒绝了。”
“……你拒绝了还能喜欢我十年?”时之湄越想越觉得奇怪, “而且后来我又去撩你,你怎么还是拒绝啊?”
苏域思量片刻,决定坦诚, “我又觉得真实的你跟我想象中的有差距。”
虽然他的心思九曲十八弯,但时之湄却懂了。
“其实这十年里,说是喜欢,但其实你只把我当成灵感的缪斯。”
苏域点头承认, “是这样的。”
就像过去几千年里,无数专业学者怀揣着好奇,探究蒙娜莉萨的原型,可如果真有一天,真正的蒙娜莉萨占到他们面前,他们也许会认为她的眼神不够灵动,笑容不够神秘。
“所以你知道了吧,我也是有性格缺陷的。”苏域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 “我永远也没办法直接剖出自己的缺点给别人看,但是你就可以,你勇敢坦诚,做事无所畏惧……”
时之湄怔住,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些可以算作是优点。
苏域这番话给了她另一种角度重新审视和认识自己。
忽然觉得难得。
时之湄暗暗地下定决心,抬起手,里面有刚才跟录音笔放在一起的戒盒。
以前她将其视为圈套,认为只要戴上就会失去自由。
而现在,时之湄却主动提出, “你帮我戴上吧。”
苏域抬眼,认真地看着她: “你确定?”
时之湄坚定地点头, “戴吧。”
苏域打开戒盒。
戒指样式华丽,顶上镶嵌着九克拉的钻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戴上以后,苏域俯身,十分郑重地在她左手无名指上印下一吻。
时之湄顺势捧起他的脸,吻了吻他。
像在进行某种正式的仪式,只是少了一半。
时之湄接着问: “男款戒指吗?”
苏域表情平静地回答, “一年前被我扔掉了。”
闻言,时之湄眼眶接着红了。
“骗你的。”苏域笑了下, “在衣橱旁边的抽屉里。”
时之湄含着眼泪瞪他, “我发现每次我哭你都特别开心,变态。”
“也是真的会心疼。”苏域用嘴唇为她拭去眼角渗出的泪。
知道他喜欢的就是自己以后,感觉整个人好像忽然升到空中,走的每一步都想踩在云朵里,软绵绵的没有真实感。
时之湄到衣帽间找出男戒,为他戴上。
牵起手,相似的两枚戒指碰到一起,像在对方身上印上独属于自己印记,代表他们走进彼此的世界,从今往后,携手面对往后的时光。
心里生出一种莫可名状的安心感。
时之湄呜咽着感慨, “苏域,我好爱你啊。”
苏域垂首,深深地吻她, “我也好爱你。”
-
周末,苏域抽空回了趟苏家。
见到儿子的身影,苏炎钧端杯的动作一顿,忍不住轻哼, “你还记得回家。”
苏域自顾自地坐到旁边的位置上, “最近实在太忙。”
“你又在忙什么?”
“还是那些事,您应该也知道。”
苏炎钧状似不经意提及, “昨天路过小花园,在路边看到了瑶记的gg,我记得这好像是你女朋友家里的餐饮品牌来着?”
“对,当年是她姥爷为她妈妈创立的品牌。”苏域垂眸笑了下, “小湄知道以后决定重新做起来。”
“从头开始需要很大的魄力。”
“嗯,她在华耀的时候就挺有魄力的,徐向东出轨那事您还记得吗?那么多记者在公司楼下,只有她一个人赶出来对峙。”
说这话时,苏域眼里有光芒闪烁。
苏炎钧收回目光,不紧不慢地噙了口茶,过了半晌才说: “你好像很欣赏她。”
“是。”
“对男人来说,喜欢或者爱上一个女人是很容易的事。难的是碰到打心眼里欣赏和敬佩的。”
苏域赞同地点头。
“还有一个问题。”苏炎钧偏头看他, “她爱你吗?”
苏域不假思索地回答, “爱。”
“这么肯定?”苏炎钧反倒有点不解, “上次可是她主动抛弃你的啊?”
“但没有这一出的话,我也不会相信,即使我没有非常优秀,也会有人爱。”
苏炎钧高压教育让苏域觉得所有的爱都是有条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