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有事,离开一阵, 不日归来,勿念。】
深西攥着字条,原本温柔和煦的神情被一片阴霾掩盖。他像是失去所有力气似的, 不发一言。
所有人都急了, 一起出动, 在小屋周围找了很久。恰好今天下了一场大雪,所有的声音和踪迹都在茫茫风雪中被掩埋。
楚年璟阴着脸回到屋内, 深西靠在沙发上,他总是戴着金丝眼镜,让一双原本十分锋利的眼睛被遮盖,此时眼镜被脱了下来,目光没有任何阻碍,可楚年璟却从中中读出了疲惫。
深西蓦地对他说道:“楚岚走了。”
楚年璟:“……他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一声不吭地离开确实是楚岚的风格。很可气,气得人牙痒痒,但也毫无办法。
深西忽的笑了起来。笑声闷闷的,楚年璟默默抬起头看他。
“我有件事对你说。”深西说。
楚年璟紧了紧自己僵硬的手指,“你说。”
深西看着他的眼睛。
“楚年璟,我是你的亲生母父。”他说。
然后在楚年璟震惊而茫然地站起来后,他像是看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笑了起来。
“我早就想说了,我不叫什么狗屁楼桓,我他妈叫深西。”
他微笑着指着自己,“我就是深西,而你,你是我的儿子。现在,你的父亲,你的父亲再次离开了我们。又一次!”
楚年璟后退一步,看他的眼神像看疯子,“你在说什么?”
深西突然的自报身份足以让他大脑宕机,可他居然还说什么?
他说父亲?什么父亲?哪个父亲?生物层面的?又一次?又一次他妈的是什么意思!
面对楚年璟的不敢置信,深西从沙发上站起来,楚年璟瞬间感觉到了一种来自血脉的压迫感。
直觉告诉他,深西接下来说的一切,他都没有余地反抗,他只能听着。
“听好了,楚岚是你的父亲,无论哪个楚岚。那个十几年前死掉的楚岚、还是现在这个和你称兄道弟的楚岚,他们身体里装着的都是同一个灵魂。”深西说,“这件事我对你瞒了很久。楚岚一直想找个合适的契机告诉你。可是现在,我不想瞒了。”
楚年璟的大脑因为巨大的冲击而陷入一片空白:“不、你在说什么……”
深西在他面前撕掉了楚岚留下的那张纸条。
“他走了,我还瞒着你有什么意义,傻儿子?”
深西走上前去,将不自觉颤抖的楚年璟怜爱地拥入怀中。
楚年璟猛地将他推开,一双眼睛凌厉地瞪着深西:“那他现在又为什么离开?”
深西:“我不知道。但找回他,就是你的事情了。”
“什么?我……”
深西再次将他拥进怀里,这次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楚年璟再也没能挣脱开,他索性不再挣扎,任由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无声砸在地板上。
“只有你可以。”深西握紧楚年璟攥着玉牌的手,眼眸深深,“你身上有他的血脉,只有你可以找回他。”
“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做。”楚年璟低声说道。他在深西身上闻到了同自己相似的草木香,同源的父体的味道让他感到一种被麻醉似的昏昏欲睡。
“你很快就知道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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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幻梦中脱离后,楚岚进入了一个十分……玄妙的境界。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他就是知道该怎么做,如同写在基因里的一种本能。
楚岚放松思维,任由意识飘离这个世界。就像他平时处于“解离”的沉思状态时一样,不过,这一次不同的是,他想象着自己身处在时空维度的界限处——然后他做到了。
再次睁开眼,周遭是浩瀚的星海,楚岚置身其中行走,脚底空无一物,他有一种掉入了第二层梦境的感觉。
庄生梦蝶,究竟是庄周做了一场成为蝴蝶的梦,还是蝴蝶做了一场成为庄周的梦?
古文与哲学的确不是楚岚擅长的领域,他摒弃多余的思考,很快停留下脚步。往下看去,他走在一条银丝带般的星河之上,而他停驻之处,有一颗流星异常闪烁。
楚岚心头升起异样的感觉。
【就是这里。】心里有一个声音对他说。
楚岚半蹲下身,触碰这颗如同彩色糖果碎片的星星。被他碰到的瞬间,星星像是有了引力,在视野中逐渐扩大,直至他被蔓延而来的星尘包裹。
原本安静行走的时间齿轮,在这一刻疯狂往回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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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年前,耶和华研究院。
年轻的院长打着电话,在所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我他妈都说了多少遍了,研究所没有藏人!f**k you!”
他大骂一声,随后气势凛然地挂断了电话,一脸暴躁地环视四周:“谁他妈知道楚岚领完奖之后去哪儿了!”
各个研究员面面相觑。
这谁的妈妈能知道啊。
事情还要回到一个月前。
作为刚刚领完数学界年轻一代最高奖项的、极高知名度的公众人物,刚满18岁的研究员楚岚,原本第二天要接受媒体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