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寻:“什么疯玩,我前天给你挡酒,到现在还晕乎着。”
  许砚辞愣了下:“挡酒?”
  迟寻声音听着睡意很浓,又带着疲惫解释:“嗯…那时候你喝没两杯就跑厕所吐了,回去后那些总裁又说不喝就是不给面子,我看你晕得厉害,没敢让你继续喝,只能以翻倍的代价给你挡酒……”
  迟寻说着说着像是快睡着了,忽然惊起,反应过来:“等等,我给你挡了那么多瓶酒,你……不记得了?”
  他带着不可置信的委屈:“我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你把我忘了就算了,还特地打电话凶我?”
  许砚辞:“抱歉,我喝断片了,前天发生了什么,你能复述一下吗?”
  迟寻:“但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是很想跟你说话,给我点时间缓缓,你先问沈先生,好不好?”
  许砚辞沉默半晌:“他也不愿意说。”
  迟寻:“……”
  他叹了口气:“那还是我说吧,前天他们欺负你,我只能给你挡酒,让你靠我身上,结果李总踹你椅子的时候踹偏了一脚踹我肚子上了,你丢完我在b市我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火车好不容易洗完澡在床上睡着了结果你一个电话把我轰醒……”
  “昨天沈先生过来了,他好像是误会了什么,转身就走。然后他又回来发疯了,差点杀了所有人,用我的命威胁你,如果不把我丢在b市,他就跟大家同归于尽。”
  短短一段话,全是控诉。
  许砚辞:“?”
  他陷入沉思,总不能是因为他昨天扒了沈修卿的裤子,所以要沈修卿让大家陪葬吧……
  迟寻顿了顿,语气自责:“好像是因为我。”
  “沈先生好像总是对我有意见,但大家都知道我是你的助手,他这样不是在打你脸吗?你以后还怎么面对b市的那些人……他总是这样,宁可让你为难,也要逼着你做出不愿意的选择。”
  许砚辞再次沉默。
  原因无他,从沈修卿之前对迟寻的态度就可以看出来,他真的干得出这种事,逼着他把迟寻丢下。
  迟寻说的话真实性存疑,但从刚才他拿到的报销单来看,对方确实是连夜做火车回家,没跟上他的车......怪不得刚才的怨气跟调休完连上七天班一样大。
  这已经不是敬不敬业的问题了。
  许砚辞怀疑自己克他。
  他连声安抚:“今天好好休息。”
  迟寻:“没关系,你不需要感到愧疚。”
  许砚辞:“那你?”
  迟寻也善解人意:“嘘寒问暖,不如一笔巨款。”
  许砚辞:“好,这趟行程,不,这个月的水电费、房租、通勤费、以及医药费,全部可以找我报销。”
  迟寻:“谢谢你。”
  许砚辞:“没事,好好休息。”
  他指间转折笔杆,垂着眸,回想着迟寻复述的事情经过。
  不管迟寻有没有撒谎,许砚辞都已经感受带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这些日子有求于沈修卿,所以尽量迁就着他,但是这好像间接养坏了沈修卿的脾气,这人的控制欲已经越界了,而且隐隐有接手管控他私生活的倾向。
  这就有意思了,沈修卿分明是在刻意拉开距离,却又克制不住想接管他的私生活。
  这说明沈修卿对他的“控制欲”是从一开始就是存在的,并且是被外界压制的状态,只是他这些日子的迁就,让沈修卿乱了节奏,不知不觉地得存进尺了。
  但他们相处也就这么一段时间,在此之前都没见过面,哪来的占有欲?
  许砚辞手中的笔“啪”的一声落在地上,莫名的违和感在心底放肆地蔓延。
  他想通了,这本狗血文小说的突破口一直都不在主角萧齐身上,而是他的枕边人——沈修卿。
  怪不得之前找萧齐的茬,怎么找都找不到改命的方式,原来一开始方向就是错的。
  另一边。
  迟寻见他挂了电话,把静音的电视重新调整声音,上边播放着a市的财经类时事新闻。
  他倚在沙发上,长腿敞开,吸了口夹在指骨的烟,眼神里哪有半点睡意,尽是算计。
  蒙太奇式谎言。
  他刚才跟许砚辞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只是巧妙地颠倒了顺序。
  原本是他挡酒在先,冷眼旁观许砚辞被欺负,最后逼得沈修卿发飙救场。现在变成了许砚辞被欺负,他才挡酒,结果迟来的沈修卿无缘无故发飙。
  他不仅把自己给摘出来了,而且还成功地换了身份,从局中人,变成了观局者,将全部过错安在沈修卿身上,将对方塑造成个疯子。
  迟寻借了萧齐的刀,向许砚辞动手的主谋,却将自己塑造成是受害者。
  刚才的委屈、示弱,不过都是在暗示许砚辞,沈修卿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范围,应该及时止损。
  迟寻揉了下眉心,将电视关了,他根本看不下去。
  现在闭上眼睛,总是不经意回忆起那天许砚辞的撩人,白皙纤细的手腕搭在他脖子上,黏糊着嗓音呢喃,跟撒娇似的。
  迟寻轻笑了下,真娇气呀,连这点酒都喝不了。
  *
  副手前往玩地下城a区,将资料呈递给沈修卿。
  沈修卿踩断叛徒的颈骨,这才不耐地抬了抬眼,接过资料,指尖沾染的血迹模糊了部分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