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书温手撑着下巴,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空气骤静,岑放不紧不慢地看着她。
自知露馅,自己都没认真看还不懂装懂地提问。孟书温恨不得把头埋得更低,抿唇不再做声。
电影结束以后,孟书温将软件点了叉,随手把电脑关闭。
她在脑海里重新梳理了一下剧情,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劲。
那一段空白的剧情她和岑放一起错过的,为什么他什么都知道?
意识到某种可能性。
孟书温忽然站起来,视线落在岑放脸上,缓缓问道:“你……是不是看过这部电影?”
听见她的问题,岑放眼睫颤了颤,身体微僵,旋即像是犯错误一般垂下眼帘,如实承认:“嗯,看过。”
“那你知道主角转身后会有恐怖画面,怎么不提醒我?”
一想起刚才让心脏险些蹦出嗓子眼的那一幕,孟书温还一阵后怕。
她没有责怪岑放的意思,见他又像犯错的小朋友一样垂下脑袋,便凑过去捧起他的脸颊,轻声细语地说:“岑小放,你故意吓唬我是不是?你太坏了。”
和指责相比,她清软的语气更像娇嗔。
岑放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见孟书温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悬着的心才缓缓落地。
其实并不是故意不提醒。
只是背景音乐故意烘托起来的气氛,还有画得惨白的夸张妆效,在他的眼中没有什么恐怖之处,甚至有几分可笑。
他并不知道面前的女孩会害怕。
岑放抿唇:“对不起。”
孟书温安静几秒:“我没在怪你,你别和我说对不起。”
她发现岑放在自己面前总是将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好像但凡出现一丁点的问题,就可能随时被她丢弃。
两个人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是平等的,她应该努力纠正这个问题。
孟书温轻声问:“岑放,你是不是害怕我?”
岑放说:“没有。”
“那你和我实话实说,在你眼里,我和刚才那部电影哪个更吓人?”
沉默半晌,岑放垂眼,顾左右而言他:“你不吓人。”
孟书温语气温吞:“既然不吓人,为什么在我面前你总是小心翼翼的模样,还动不动就道歉?我不喜欢你这样。”
他有些局促:“阿温,我会改。”
看着岑放紧张的神色,孟书温忽然有点丧气。
“我说出来不是让你改的,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这样不对。我是你女朋友,你是我男朋友,我们在谈恋爱呀。”
孟书温努力让语速放缓,显得温柔一些:“虽然听女朋友话这件事你做的很自觉,但你有时候也可以叛逆一点,我不会随随便便就生气。”
岑放一声不吭,安静看着孟书温的脸。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清冷似墨的瞳仁隐隐发亮,晶莹剔透,漆黑长发披肩垂落。
努力放平缓的声音,温和又柔软。
“叛逆一点?”
低声重复了一遍,岑放面露困惑。
孟书温轻轻嗯了声,耐着性子引导他:“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就算不想听我的话也没关系。而且……周围的朋友一致认为我是他们身边脾气最好的人,我不会随便发脾气的。”
空气忽然变得安静。
像是有某种吸引力,视线不自觉落向她的唇瓣。
岑放显然听进了她说的话,眸色渐沉,认真思索了几秒。
然后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发哑,蛊惑人心一般,缓缓吐出几个字:“阿温,我想吻你。”
“叛逆的意思是——”
“哪怕你现在不允许,我也可以直接吻上去,对么?”
第54章 涩雾
这句话落入耳中, 字字清晰。
孟书温愣了愣,定定地看着岑放漆黑的眼睛,沉默了几秒。
没有退缩, 也没有别的什么反应, 反而忽然有点想笑。
“岑小放,你现学现用的本事倒是学得不错。”孟书温懒懒地半眯起眼睛打量他, 意味不明地轻轻吐出这句话。
反正不是在夸人,打趣的意味十足, 料定他没有贸然上前的胆子。
岑放敛下眼睫,遮住多余的情绪,被她说中。
方才刚升起的嚣张气焰还没维持多久。
他又委屈巴巴地坐在沙发上, 垂着脑袋, 小模样十分可怜。
孟书温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作安抚意味。
她想起上一次麋鹿图案的水杯还没有送出去, 便回卧室找出来, 递给他。
小心翼翼地从孟书温手中接过,岑放的目光垂落到包装袋的卡通图案上。
是一只圆滚滚的小麋鹿。
孟书温解释:“你之前说喜欢这个杯子的。”
上一次因为那张照片的事情闹得不欢而散, 岑放没有接受这个礼物,还深更半夜进了医院。
又想起那些不好的回忆, 孟书温努了努下巴, 转移话题:“你最近就一直待在川沂了吗?”
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小巧的马克杯。
岑放情绪不明,低低嗯了声。
她点点头, 了然。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时钟的指针滴滴答答走着。
孟书温抬腕看了眼时间, 提醒道:“现在已经快半夜了。”
岑放掀起眼皮朝她看过来, 漆黑的眼睛浮起一层雾气,抿了抿唇, 声音有点委屈:“阿温,你赶我走。”
孟书温不吃这套,眨巴了一下眼睛,温声说:“怎么,难道你今晚想留下来和我一起住?”
他没吭声,虽然心里确实这么想的。
“杯子记得拿,别忘了。”孟书温把他送到门口。
岑放垂眼看她,嗯了声,却没有马上转身离开。
他试探地问:“明天……你有时间吗?”
孟书温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摇摇头说:“明天上午我要陪好朋友去看房子,下午有一个饭局,可能很晚才能回来。”
“饭局。”他蹙眉,重复了一遍。
孟书温没察觉异样,认真解释:“是新公司的饭局,迎新会,主要是为了欢迎我才组的局,我不去的话不太合适。”
岑放有些失落,垂下眼帘:“我知道了。”
孟书温小心翼翼地安慰:“你别不开心,我们两个住得这么近,想见面不是随时可以见到。”
安静半晌,岑放低声问:“那……你明天可以给我打电话吗?”
“当然可以,我只要闲下来就给你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好不好?”
“好。”
眉头舒展,岑放的情绪明显多云转晴。
孟书温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依依不舍的男人,弯弯眼睛,心下软得一塌糊涂。
倘若此刻岑放身后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估计会摇得很厉害。
这人虽然有一颗玻璃心,却其实很好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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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宋南方到岑放家送早餐。
岑放睡眠质量不好,平时入睡困难。
哪怕好不容易进入睡眠,也会在凌晨忽然醒来。
往往一旦清醒,他就不再继续睡了。
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宋南方进家门的时候,岑放是醒着的。
然而宋南方这一次推开门,惊讶地发现偌大的客厅空无一人。
他十分纳闷,一边把早餐随手放在桌子上,一边轻手轻脚地推开岑放的卧室门,脑袋探里张望。
窗帘密不透风,遮得很严实,房间内灰蒙蒙的。
床上的男人睡眠很轻,听见有响动,便不耐烦地掀起眼皮,朝宋南方看去。
冷冷清清的视线,带着下一秒就要刀人的起床气。
不小心扰人清梦。
宋南方十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骚瑞啊,我还以为你已经醒了呢,那我把门关上,你再睡一会?”
被人打搅,岑放彻底没了睡意。
他抬起手捏了捏眉骨,忽然被人从睡眠中吵醒,头有些痛。